第七十九章 其道窮也

碧雲盡散,天上明月如鐮,水浸寒光,照的下界山川生色,天街澄澄,更有習習涼風,吹來別樣幽情。

蘇陽坐在酒館裏面,桌子上面擺了兩盤素菜,一壺黃酒,自顧的看著西湖上面水浸寒光,冷月溶溶之景,時不時自己倒上一杯黃酒,這番僧和武當門下之事,蘇陽已經傳信給了張翠衫,此時此刻蘇陽坐在這裏,就是在等張翠衫過來。

就在這酒館之內,臨湖窗前,坐著一群仕子,這八月時節,正是吃螃蟹的時候,這群人吃著螃蟹,隨便的扯弄詩句,倒也熱鬧。

“影暗香疏人奄然,臨波醉迷西湖仙,願修三生換姻緣,不知名姓實可憐。”

一書生手中端著酒杯,看著外面水天一片,喃喃吟誦。

周圍的書生們聽聞之後,盡皆一笑,各自遞酒,歡暢而飲。

“這李兄自從昨夜看到了西湖仙子之後,從昨天到現在一直迷迷糊糊的,只是可惜,這西湖仙子再也沒有出現。”

另一書生說道:“莫非果然是前生孽緣,才會讓他今生惦念至此?”

此話說了之後,周圍的書生們又是一笑。

他們一行共有九人,都是左近知名的書生,家家戶戶都有錢,那個吟詩的書生叫做李五,昨夜在西湖上面,看到了一個淩波仙子,但是並不知道此女子來自何方,從昨夜到今天,一直都失魂落魄,時不時的吟上兩個詩句,自哀自怨,可謂癡情至極。

而調侃李五的書生叫做楊南,是杭州城內數得上的人家。

“這前世之說或也有之。”

書生朱天生接口說道:“古往今來,典籍多有記載這前生後世之事,不可以為是渺茫之事也。”

“是極是極。”

又一書生叫做劉芳青,說道:“前生後身之事,雖然是釋家話語,但我們儒家卻也多言,像書中所載,這韋臯為諸葛亮的後身,嶽飛為張飛的後身,歷歷有雲,並且這前生仇怨,今世償還,這些也多半為真……”

此話說了之後,周圍書生又笑,說道:“前生後世之說,或許有之,但這諸葛韋臯,張飛嶽飛不過小說家言,豈能當真。”

正史和稗史,他們這些書生還是能夠分的清的。

“兄台,我看你一人自酌自飲太過無趣,不妨過來和我們同飲。”

這邊書生們笑鬧間,劉芳青看到了蘇陽一個人坐在一旁,默默飲酒,時不時看著窗外,甚是孤寂,走上前來相邀。

“我?”

蘇陽訝然,這群書生倒是熱情。

“當然是你了。”

劉芳青笑道:“除了你之外,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了吧。”說著,劉芳青便拉著蘇陽,請去入席。

即是如此,蘇陽也就隨之來到這邊酒席之上。

“兄台,來共飲一杯。”

李五看到劉芳青邀人過來,便端起酒杯,意欲和蘇陽共飲,蘇陽見此,微微一笑,就此和李五碰了一杯。

“兄台可能詩文?”

朱天生看蘇陽欣然入席,問道。

蘇陽放下酒杯,說道:“北齊斛律金不解書,作了《敕勒歌》,曰: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一時為樂府之冠,還有一樵夫哭喊母親,做《長相思》詞,曰:叫一聲,哭一聲,兒的聲音娘慣聽,如何娘不應?這自然音節,直抒胸臆,比起咬文嚼字來的豈不更為自然?這作詩又何必要懂文?”

朱天生聽蘇陽如此說,直呼高見,而蘇陽這一句話,也回應了這是否懂詩文之語,劉芳青,李五,楊南這些人聽到蘇陽所說,知道蘇陽也是懂詩文的書生,各自給蘇陽端來酒水,送上螃蟹。

“兄台是哪裏人,怎麽在杭州一直不曾見過?”

李五問蘇陽道。杭州城雖然很大,但是書生是一個小圈子,哪一家哪一戶的人讀了書,哪一個人有了才名,大家彼此都是知情的。

“外地人,剛剛來到這裏。”

蘇陽笑對道,手中拿著螃蟹,將這螃蟹剝開,看裏面蟹黃肥美,便吃了兩口。

“外地人來到這裏……”

李五聽聞此言,略微思索,說道:“兄台可有丹青妙筆?”

李五想到了許多畫家來到了杭州,為陸家畫八仙像之事。

蘇陽笑著點頭。

周圍的這眾書生聞言,一並搖頭,說道:“兄台,你若是因為陸家繪制八仙畫像,方才來到杭州,恐怕就要讓你失望了,這陸家畫像之事,已經有了一個畫師來到這裏,眾多想要給陸家繪畫的畫家,都見了那畫師之後,慚愧退出,現在只願意在一旁,看大家執筆,為八仙繪像,並且這繪畫之事,在定下之後,陸家便去邀約,只怕兄弟前來,要做綠葉陪襯。”

劉克要來給陸家繪畫之事,他們也都知道,並且劉克已經到了杭州城,丹青妙筆,出塵絕世,江南這邊不少名家都已經退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