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蟲化症(Ⅱ)

比如,“獸化人”還算不算是人類社會的一員?

應不應該承認,獸化人族群在新舊大陸建立的城邦國家?

是否應該將“獸化人”接納到文明社會中來,抑或堅決加以消滅?

這些關於“獸化人”的爭論,在上流社會的沙龍乃至中產階級的俱樂部中,都是經久不衰的熱門話題,往往會促使人們各執一詞,爭得臉紅脖子粗。

“蟲化症”,冷門到全世界從事相關研究的專業團隊,加起來不足十指之數,圈外人更是對此漠不關心。

“獸化症”,熱門到就連喬安的房東安德森太太,興之所至都能在餐桌旁繪聲繪色地講上兩個關於“少女變成狼人”的恐怖傳說。

“蟲化症”和“獸化症”受關注的程度差別如此之大,哪個課題更容易爭取基金扶持,更容易發論文,更有可能給研究者帶來學術聲譽、大學教職乃至金錢利益,不言而喻。

人們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學者也不例外,出於理性的考量,自然會更傾向於選擇熱門課題。

倒是喬安這樣的業余愛好者,沒有迫切成名成家的野心,也沒有急於發核心期刊論文或者謀求一紙教席聘書的想法,更不指望靠研究成果掙錢養家糊口,反而不太在乎課題熱門與否。

當然,喬安也不完全是出於興趣做研究,畢竟他本人就是“蟲化症”感染者,哪怕只是為了自身健康著想,也要在這方面多花些心思。

僅就現有的相關資料來看,一個感染“蟲化症”的生物,最初不會有任何症狀,直到滿月之夜,潛伏在體內的病毒才會猛烈發作。

“蟲化症”的感染者,在發病的第一個月夜,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變成與其攜帶的病毒相對應的蟲類形態。

在此期間,患者會完全忘記自己的身份,保持蟲類形態,直到次日黎明。

當陽光代替月光照在患者身上,蟲化病毒的活力也隨之降低,重新進入潛伏狀態。

這時候,患者將有可能恢復意識,並且為自己的巨蟲形態感到困惑。

大多數患者無法回憶起發病之夜的細節,無法接受自己變成巨蟲這一形同噩夢的殘酷現實,以至於精神崩潰,變得瘋瘋癲癲。

一旦患者精神失控,病毒就會對大腦造成難以愈合的損傷,此後的行為方式越來越像一只真正的昆蟲,攻擊性也變得越來越強。

如果患者身處人口密集的城鎮或者鄉村,其異常行為很快就會被家人和鄰裏發覺,進而引發激烈的對抗。

“蟲化病”患者的天生武器,比如顎鉗,利齒,爪子,蜂針,全都帶有蟲化病毒,如果在搏鬥中對他人造成外傷,將有可能使受害者感染蟲化病毒。

無論是出於對巨蟲的恐懼,還是防止病毒擴散傳染的目的,大多數人類社區都不會任由失控的蟲化病人自由行動。

人們通常會遵循各地的主流宗教儀式,將病人視為惡魔,除以火刑。

雖然這很殘酷,但是不得不承認,高溫是殺滅蟲化病毒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被燒成灰燼的蟲化症患者,也就沒有散播病毒的危險了。

極少數失控的患者,有可能在家人的照顧下繼續存活。

但是隨著病毒對大腦的傷害日漸加深,致使生活習性和思維方式日趨變得更像蟲類,無法再與家人交流。

這種情況持續下去,家人再怎麽不忍心,出於安全起見,也只能將變的越來越瘋狂的患者隔離起來,過著與世隔絕的囚徒生活,直到死亡。

在所有可信的蟲化病例當中,根據研究者統計,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患者,能夠在發病的第一個夜晚過後,憑借堅強的意志力尋回自我,設法重新變回人類形態。

這些極少數的幸運兒,就是所謂的“蟲化人”。

“蟲化人”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會有一個明確的認知,他們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通常情況下,行為也不會失去控制。

但是,當下一次滿月之夜到來,或者在戰鬥中流血受傷,“蟲化人”體內的病毒就會活躍起來,促使宿主變得情緒失控,狂怒暴躁,產生變身為蟲類形態的強烈沖動。

只有意志力極為堅定的人,才有可能遏制住這種狂暴的沖動。

然而考慮到每個月都有那麽一天情緒失控,再加上意外受傷的情況,從概率上來講,無論一個人的自制力有多強,最終恐怕都難免失去控制。

一旦在病毒的驅使下失控變身,精神也將無可挽回的趨向崩潰,後果與一開始就精神失控的病人沒兩樣。

事實上,憑借意志和運氣抵抗月相變化造成的情緒失控,並不是一個好辦法。

相對而言,“安定心神”之類的法術,能夠更為穩妥的使病人免於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