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神秘人

那些僥幸活著離開莫裏亞蒂實驗室的奴隸們,有的注射了痘苗,有的已經出過痘,全都獲得了對天花病毒的免疫力,相對其他沒有出過痘的奴隸,他們在市場上的身價更高,也更受買家歡迎。

喬安不難想象,導師轉手賣掉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奴隸,可以換來一大筆現錢。

或許正是因為有了這筆收入,他才有余力購入50名新的奴隸,開展第二輪實驗。

更多的實驗樣本,可以提供更豐富的觀測數據,為莫裏亞蒂教授的病毒防疫理論夯實基礎。

他這種循環利用實驗體的做法,性價比最高,一點兒都不浪費,既合乎理性,也合乎法律規定。

但是喬安隱約覺得,在這一系列精密高效的算計背後,透露出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征兆。

這段時間,哈利少爺經常來拜訪莫裏亞蒂教授。

喬安實在有點想不通,哈利少爺怎麽會熱衷於跟他老爸未婚妻的前男友結交,難道他都不覺得尷尬嗎?

或許是受哈利少爺的影響,莫裏亞蒂教授每天下午都會去“溫泉宮”大酒店附屬的俱樂部,喝喝茶,玩玩牌,打上幾局台球,消磨夏日午後的慵懶時光。

喬安這個當學生的,也由此肩負起一項新差事——陪導師參加療養地的俱樂部活動。

好在今時不同往昔,經過一年多的社會鍛煉,特別是受到約瑟芬夫人的細心調教,喬安雖然還是不太喜歡參加社交活動,最起碼社交障礙的症狀已經不像從前那麽嚴重了。

這些天參加俱樂部活動,喬安除了陪吃陪喝,還得負責陪導師和哈利少爺玩好。

喬安打的一手好牌。

特別是他和導師坐在同一張牌桌的時候,莊家或者其他玩家的命運就注定了——不是正在被“洗白”,就是已經被“洗白”。

鋒芒太盛,也不好。

沒過幾天,俱樂部的紙牌愛好者們,包括職業賭徒,就都知道這師徒倆都長了一顆變態大腦。

誰都知道他們在算牌,然而毫無辦法。

沒人願意參加一場必輸的牌局,喬安和莫利亞蒂教授贏的太多,結果就是沒有人願意跟他們打牌了。

按照喬安的意思,在這種情況下,不妨裝傻輸上幾把,給牌友們一些安慰,看到還有贏的希望,就不會再排斥他和導師了。

然而莫裏亞蒂教授似乎不屑這樣做,索性不再打牌,興趣轉移到了台球上。

教授先生的球技與牌技同樣出色。

喬安原本不會打台球,但是為了陪導師練球,被迫也跟著學了兩手,打球的技術大有長進。

打上十局,運氣好的話,能贏導師一兩局。

5月28號下午,如同往常那樣,喬安陪導師在酒店俱樂部打台球。

莫裏亞蒂教授開球得手,接下來就連連進球,算上思考擊球路線的時間,喬安只能在場邊長時間的幹坐著。

閑來無事,他就抱著球杆聽旁邊的客人們喝茶聊天。

這些天的熱門話題,還是不久前發生在濕地中的那起神秘兇案。

從溫泉鎮的治安官葛萊森警長發現哈雷爾·蘭開夏先生的屍體那天算起,已經過去五天了,案情卻沒有絲毫進展。

目前還沒有關於兇手的任何線索,療養地的旅客們卻普遍有一種迷之共識——堅信兇手就在他們當中。

喬安只能認為,這些家夥看多了報紙專欄上連載的偵探小說,混淆了故事與現實。

就在喬安昏昏欲睡的時候,俱樂部大門突然敞開,一個陌生男人,帶著一頭高大威武的黑色獵犬走進來。

俱樂部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女士們懷裏抱的小貓,小狗,可以帶進俱樂部,但是同為寵物,男士們馴養的大型獵犬則不允許帶進門。

侍者看到有人違規,便迎上前去,提醒那位新來的客人,別把他的大狗帶進室內,免得驚嚇到別的客人。

新來的客人,對侍者的提示不予理睬,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擡手輕輕一撥,就把這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小夥子甩到一邊去了。

侍者也是見多識廣的角色,一看對方這架勢,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灰溜溜地退了下去,不敢再多嘴了。

俱樂部門前這場小小的沖突,吸引了喬安的注意,好奇地打量那個攜帶獵犬的陌生男人。

對方看起來30出頭的年紀,個頭不比喬安高,但是肩寬體闊,給人一種矮壯沉穩的印象。

陌生男人身穿立領風衣,頭戴軟呢帽,手中提著一柄看不出材質的黑色手杖,嘴裏叼著煙鬥,面龐冷峻,看上去像是一位身著便服的軍官。

最令喬安印象深刻的,是此人的眼睛。

那雙灰眼睛沒有絲毫感情色彩,淩厲的視線,仿佛能夠穿透包括人心在內的一切物質,令人不敢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