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只皎皎

白衣隨風而動,青年眉眼冷峻,舉手投足間盡是風姿光華,似清風朗月。

只是剛剛說話間,淡漠清越的聲音裏帶了點嘲弄。

荀行止可能對這些小弟子沒什麽印象,但只要是歸元宗的弟子,就沒有不認識他的。包括每峰的親傳弟子,他們都是被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荀行止則是其中之最。

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李雅斂眉垂首,掩去眼裏的諸多心思,就像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外門弟子。

而金有秉就不鎮定多了。

他橫行霸道慣了,但是不代表他一點腦子都沒有。

按歸元宗的規矩,內門和外門的弟子若不是修為處在同一大境界,向來是稱呼親傳弟子師叔的,除非同是親傳弟子,或是拜了宗門的元嬰長老們為師,也可以以同輩互稱。

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能喊荀行止一聲師兄,都證明眼前這個剛剛練氣的小姑娘靠山很硬,不是他隨隨便便可以招惹得起的。

再配上荀行止毫不掩飾的護短,金有秉覺得自己這次估計要吃不了兜著走。

金有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見、見荀師叔。”

荀行止沒有咄咄逼人的舉動,只是眉目微斂,還是那副淡漠清冷的模樣,就叫金有秉冷汗直發,不停的擦汗。

金有秉有心解釋,荀行止剛剛雖然未曾應下他的那聲師叔好,此時卻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你方才所言……”

荀行止一開口,金有秉就緊張得不行,心急解釋,打斷了荀行止的話,“我沒這個意思,剛剛都是我胡說的,沒想到被師叔您聽到了,讓您見笑了。”

另外兩個跟在金有秉身後的小弟子更是大氣不敢出,完全是做壞事被當場抓包的鵪鶉模樣。

荀行止身姿欣長,面如冠玉,舉手投足間是掩不住的風采絕艷,而且還是金丹巔峰的修為,直高了金有秉一整個大境界不止,高階修士的居高臨下,讓金有秉更加害怕。

他什麽也不必說,甚至不需要斥責這些人,就能叫他們戰戰兢兢,惶恐不已。

荀行止目光並不落在他們身上,眉眼冷淡,負手而立,衣袂隨風微擺,不怒自威,“無他,祁皎為我師妹,你方才肆意嘲諷,為人師兄,難免不悅。”

荀行止的聲音淡淡的,也沒有問責的意思,仿佛只是就事論事。金有秉悄悄擡頭,瞥了眼荀行止俊朗的側臉,這哪是不責怪的意思,分明是等著他自己承認錯誤。

他只是瞄了一眼,就頭垂的更低,汗漬滴落在地面,渾厚的肉肉微抖。

“剛剛是我不對,沖撞了……”

金有秉遲疑了一瞬,腦子難得機智的跟上了節奏,脫口而出了一聲祁師叔,仿佛領會到什麽,連忙接著道:“祁師叔、往後我看見祁師叔一定畢恭畢敬,今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口出狂言,談及師叔們的修煉。

一定是修煉枯燥,叫我心思躁動,不能平心靜氣,回去我就抄門規五百,不,三千遍,清心降火。往後謹言慎行,修煉的法子千萬,是我太狹隘了。”

氣氛停滯了一瞬,荀行止清冷的聲音在金有秉的耳邊響起,“如此,甚好。”

金有秉如蒙大赦,帶著身後的弟子就向荀行止行禮告退,還不忘朝祁皎的方向行禮。

祁皎從看到荀行止開始,就眉開眼笑的。剛剛和金有秉起的爭執其實她自己也不太在意,但是顯然,自家師兄很護短。

能被人維護,這種感覺很好,她就站在原處,眼睛蕩漾著清澈的笑意,看著自家師兄幫自己出頭。

金有秉帶著兩個弟子著急忙慌的走了,祁皎則小跑到荀行止面前,興高采烈的喊了聲,“師兄。”

“嗯。”荀行止淡聲應下。

他並沒有注意還停留在原地,看起來怯弱美麗的李雅,就好像在他眼裏,李雅和路邊的一塊頑石,一朵白花沒什麽區別。

眼見荀行止帶著祁皎就要越過自己,李雅咬了咬唇,大著膽子擡頭喊住了荀行止。

“荀師叔!”

少女的聲音甜美,清脆中帶著一抹可以察覺的緊張。

原本就要擦肩而過的荀行止頓了頓,將目光落在李雅身上,不過荀行止的眼睛毫無波動,少女含羞帶怯的嬌美面容,引不起他的半點波瀾。

“何事?”

一如既往的冷漠淡然。

李雅抿出一個羞怯的笑容,看起來柔弱不已,“剛剛,多謝您。”

她的聲音細細的,如果金有秉還在這裏,聽見李雅這樣的聲音,便是她要什麽,都願意掏出來,悉數奉上。

這次荀行止連個余光都未留給李雅,帶著身旁一臉看好戲的祁皎繼續往前行去,只是微卷的冷風中,留下他不帶絲毫情緒的回答,“與你無關。”

原本還美麗如嬌花一般的面容瞬間失去血色,就像花兒失去生機,對著同伴好奇關切的目光,她強顏歡笑,露出一個無害虛弱的笑容,“我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