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十九只皎皎

周璟的話像是疑惑, 卻帶了兩分對雲州城的質疑。

哪成想,老人苦歸苦,但是一聽見別人質疑雲州城的守衛, 立馬便為他們澄清, 態度急切, “這哪怪得了雲州城的守衛, 分明是那群妖怪作的孽。我們雲州的修士沒有其他地方多, 留下來的各個都是好人, 尤其是我們雲州城的城主,護了我們雲州多年, 是一等一的好人。”

周璟沒想到老人的情緒會這麽激動, 也不知道雲州城的修士們究竟做了什麽。他印象中的各個城池,百姓和守衛之間, 往往只是單純的秩序者和被管制者的關系,普通的百姓對他們往往是敬畏,很少會同老人一般,會如此愛戴。

在周璟錯愕的一瞬, 祁皎已經安撫起了老人的情緒,她細致的給老人遞了杯水, 得益於荀行止的熏陶, 祁皎的儲物袋東西齊全, 就是此刻要祁皎現煮壺茶, 她都能把用具擺的清清楚楚, 立時來個烹茶表演。

老夫婦倆人接過水杯, 剛剛一陣哭喊,嗓子確實幹澀澀的,十分不適。

祁皎的一杯溫水也很好的安撫住了兩位老人, 他們將水一飲而盡,之後齊齊都靜了片刻。

老人也意識到自己方才似乎有些過於激動,溝壑縱橫的臉上露出一抹沉重難懂的神情,微嘆了口氣,“我們雲州……和其他地方不太相同,剛才是老朽冒犯了,還請仙師不要怪罪。”

周璟怎麽可能和一個垂垂老矣的凡間老人計較,但態度也或多或少帶上了些修仙者的冷漠,只是道:“原來如此。”

便沒了下文。

反倒是祁皎,她發覺老人時不時捂住胸口,看起來十分不適,於是詢問道:“老爺爺,您之前說您是從妖修手中逃脫,是不是也受了傷?”

老人沒想到祁皎竟然注意到了,訝然之余,隱隱有些感動,然後便是生死由命的滄桑,“唉,仙子慧眼,老朽確實受了傷,也不知還有多少時日可以挨。只是可憐我的孫兒。”

老人愛憐的摸了摸還有些不清醒的小男孩,語氣中是深深的遺憾與難過。

祁皎瓷白粉致的小臉轉向李敏柔,隱約帶著詢問的意思。李敏柔點了點頭,她眉宇柔弱,卻是難得的心善,看到老人一家的慘況,忍不住心生憐憫。

李敏柔看向老人,柔聲道:“老人家,你會長命百歲的。”說著,她的手中多了個小玉瓶,遞給老人,“這是補氣丹,每月一粒,它會讓兩位可以好好看著孫子長大。”

作為在修真界生活的凡人,老人自然知道這玉瓶背後代表的是什麽,一時間熱淚盈眶,老人微微顫顫的伸手接過玉瓶,等祁皎幾人禦劍離去後,只見他帶著老妻和年幼的孫兒跪在地上,沖著祁皎幾人離去的方向,誠懇激動的跪拜。

雲端之上,李敏柔似有所感,和祁皎閑聊,“我以前總覺得凡人如蜉蝣,朝生夕死,活的短短一瞬,何其悲哀。以往路過,也都是高高在上,自覺不是同一類人。

然而他們的一生,也要歷經磨難,我們求道,他們求生,細細品來,又好像無所不同。眾生皆苦,縱然我們是修道者,喜怒哀樂,不也盡是相同,又有何高貴?”

李敏柔說到最後,似有感悟,隱隱察覺一直囿困的心境好像松動了些。她不由大喜,原本她的修為就到了築基巔峰,奈何心境不夠,遲遲不能突破。

這才想著接宗門任務,下山歷練,想要有所進益。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突破的苗頭。

祁皎站在青霜劍上,看著李敏柔說著說著,表情漸變,也能察覺到李敏柔周身之氣突然清朗透徹了不少。

等李敏柔回過神的時候,祁皎發自真心的道了聲,“恭喜師姐。”

李敏柔怪不好意思的粉霞浮上兩頰,“還要謝謝祁師妹。”

祁皎連連擺手,表示不是自己的功勞。

而祁皎青霜劍後站著的李雅,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熟稔的閑話的樣子,抿了抿唇,暗自垂了垂眸。

原本離雲州城也極近了,雖然剛剛生了些波折,但是不過兩柱香的時辰,雲州城的城墻便若隱若現的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憨憨莽撞的鄭武感嘆道:“雲州城的城墻,看起來還蠻高的,比我們一路經過的城池都高上不少,明明看起來也不怎麽繁華。”

祁皎想起自己曾經聽聞過的荀行止父母的事情,望著高聳的城墻,面前就好像浮現出當時慘烈的場景。祁皎擡眼,仰望城樓,眼中似有星光,“是為了庇護百姓吧。”

她看著巍峨的雲州城城墻,心中莫名就湧起一股豪氣和敬佩來,在這樣艱險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位修士,不顧性命的捍衛著。

駐足了片刻,城還是該進的,祁皎一行人往城門而去。環繞著雲州城的護城河十分寬廣,所以吊橋的橋面也特別長,他們走在上面意外的有些漫長,以及,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