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六十只皎皎

喬悅泫然欲泣, 一雙美目癡癡看著江寽,透出兩分情意來,“我、我沒這個意思, 別說是一個時辰, 只要能看到王上……和王後安好, 就是一直等上十個、二十個時辰, 我也絕無怨言。”

她低下眼眸, 看起來更顯柔弱, 明明是在女子多妖艷熱情的妖界,卻生生顯現出一種似小白花一樣的氣質, 看起來好不可憐, “我爹他,將我獨自一人留在世間, 臨走前,他將我托付給您,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又怎麽會生出不恭敬的心思?只要您安好,就是要我這條命, 也不足惜。”

提到她亡故的父親,喬悅的神情瞧著多了些落寞。

這是對江寽最有效的法子, 只要提到她那位為了他犧牲性命的爹爹, 江寽勢必會先心軟三分, 也會猶豫一番。喬悅每每仗著這個法子, 一點點試探江寽的底線, 到如今, 已經能堂而皇之的進王宮請安,讓江寽和王宮中的人漸漸習慣熟悉自己。

然而當她小心擡眸的時候,卻見江寽仍是那副疏離的模樣, 似乎並沒有為自己的話而動容。

喬悅的心中乍然升起些不安,還未等她找補幾句,就見江寽皺眉,面色嚴肅,“你既知曉孤為長輩,有教導之責,為何仍將過世亡父視作擋箭牌,肆意提及?”

江寽顯然是對這般行徑極為不喜,話也更重了些,“疲懶原不算大錯,但品性有瑕,孤卻不能容忍。”

他這一番話,又何止是重了些,分明字字句句都掐準了喬悅的心思,她往日提及亡故的喬將軍,可不就是為了讓江寽心軟,好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喬悅面色一時倉惶,素來能言善辯的她,此時只能雪白著臉,雙目含淚,找不到反駁的話。

突然,她的目光觸及祁皎華麗的一叢衣擺,猛地擡起頭,美目盈盈含淚,頗有些哀求意味,紅唇微啟,幅度小小的喊了聲王後。

吃瓜正吃的津津有味的祁皎,沒想到突然被迫成為瓜田一員。

要說不幫忙的話,好像似乎也許……也不是不可以!

祁皎清了清嗓子,但是她並沒有開口,而是拿了桌邊的茶水咕嚕了兩口。

瓜吃多了,齁到嗓子了。

話說,剛剛祁皎稍微捋了捋記憶,發現眼前明晃晃打著取代原主,想要上位妖後的喬姑娘,竟然和妖後的關系還不錯。類似於手帕交,又有點妹妹般出謀劃策的清純不做作。

是的,出謀劃策。

喬悅是個很聰明的人,與其獻媚明目張膽的勾引妖王,倒不如讓對方憐惜自己,產生些習慣性的好感。而妖後,只需要看起來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然後刻意將妖後的注意力引到其他人身上。就比如方才提及的屠修將軍家的女兒。

其實就是很簡單的套路,有意無意的提及對方的出色和優點,讓妖後對那些女子有印象,然後再使些小手段,讓妖後誤以為那些女子愛慕妖王,或是妖王也對她們有點好感。

之後的事情,不言而喻,不但讓夫妻間的疑心越來越重,也讓妖後將注意力放錯了地方,誤會錯了人。

祁皎想到此處,忍不住在心裏嘖了一聲,然後理直氣壯的無視喬悅期盼的目光。

哼,她堂堂瓜田第一猹,才不要被拉下渾水,做瓜哪有吃瓜來的快樂。

而江寽見喬悅看起來絲毫沒有悔改認錯的樣子,眉頭皺的更深,他不知道為何記憶中,以往的自己會這般縱容喬悅。僅僅因為喬悅是舍身救自己的喬將軍之女,便肆意縱容。

救命之恩固不能相忘,憐惜她年幼喪父,無人教導,也屬正常。

但不正是因此,才要擔起她的教養之則麽,慣子如殺子,喬悅無人教導,品行缺失,而自己身為長輩,又與她的父親有這般淵源,才更應嚴厲。

所以江寽沉默一瞬,又讓喬悅起來,坐回原位。

但是因為江寽的氣勢,一種無言的氛圍縈繞在屋內,讓人喘不過氣。

當然,喘不過氣的主要對象是喬悅。

半響,頂著一室寂靜,江寽緩緩開口道:“你可曾通讀典籍?”

喬悅:?

“‘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會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何解?”江寽如清泉過石般悅耳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但是喬悅此時已經不像從前一般心馳搖曳,因為根本無暇顧及,這些字句聽在喬悅耳中,猶如一團亂麻,根本辨識不清。

她絞盡腦汁想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卻毫無頭緒。

江寽蹙了蹙眉,不虞之意溢於言表。

見喬悅回答不上來,還是換了個簡單些的問題,“‘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又為何解?”

喬悅:……

這不能怪她,雖然她是朵小白花,但是這是妖界,正常妖誰埋頭讀書,厲害點的,天生就有天賦傳承,不需要讀書這玩意,出生即巔峰不是夢。血脈差點的,也有家族長輩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