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七十八只皎皎

祁典盯著荀行止, 目光中是滿滿的警惕,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風姿卓絕的仙宗弟子,而是什麽惡貫滿盈的壞人。

這樣直直盯了半響, 荀行止卻仍舊是泰然自若, 甚至連負手而立的動作都沒變, 從容且淡定的任憑祁典盯著。

僵持了這麽一會兒, 最終還是祁典先開口, 他語氣硬邦邦, 但又顧忌祁皎在這裏,所以並沒有直言, “深更半夜, 不知道荀道友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帶著我妹妹一道, 不知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明明是個問句,但祁典的語氣顯然不是在詢問,反而氣勢滿滿,像是在質疑。換成普通人, 或許有祁典的先發制人,就落了下風, 然而荀行止並不是普通人, 即便是面對祁典, 也分毫不輸氣勢。

只是荀行止的氣勢不在聲調, 也不再語氣上, 只是淡漠的站著, 就足夠讓人不容忽視。

荀行止唇角微揚,“算是吧。”

挺尋常的一句話,在祁典看來, 則充滿了挑釁。連荀行止俊朗出塵的相貌都顯得礙眼,祁典挑剔的掃視了荀行止一遍,縱然挑不出什麽毛病,但也絲毫不能阻止他討厭荀行止。

祁典在鄢州城也曾是鮮衣怒馬的得意少年郎,回懟起人來,是一等一的厲害,否則原著中,每每打臉的時候,也不能打的那麽精彩而又順暢。

他直視荀行止,語帶機鋒,“荀道友出生名門,應該是自幼讀過經義典籍的,我以為荀道友該是懂得何謂禮數,何謂言行有度,今日一見,恐不盡然。”

祁典笑了笑,眯了眯眼,神情微涼。

面對祁典意有所指的話,荀行止反而清淺一笑,像是全然沒有在意祁典的話,素來清冷的人,笑的時候,卻有些超於世俗的恣意。

“俗禮為的是約束心有雜念之人,我心無愧,有何怖之,更至盲從。”

祁典沒料到素日裏寡言的人說起話來竟也不遜於自己,偏偏他生的就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通身望去,清風朗月,沒有半絲畏縮。

難得見祁典會有懟不過人的一天,他識海中的白胡子老爺爺笑得直打滾,不停的在興災樂禍。而身為哥哥的倔強和尊嚴,讓祁典看起來仍舊很有氣勢。

他冷哼一聲,還欲繼續為難荀行止,身後突然伸出一只幹幹凈凈,白嫩勻稱的手,拽了拽祁典的衣袖。這是祁皎從小到大的小習慣,總愛揪哥哥的袖子,所以祁皎剛一揪袖子,祁典就愣了愣。

然後祁皎軟糯的聲音響起,“哥哥。”

祁典回頭,神色乍然變換,全然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哥哥模樣,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前後反差簡直是兩個人,“皎皎,怎麽了?”

雖然是祁皎和荀行止一起出現在亭子裏,但是皎皎年紀這麽小,她能懂什麽男女大防呢,所以肯定不怪皎皎。人的心眼永遠都是偏的,就算是祁典,也不能免俗。

聖人總說家國天下,心懷蒼生,但是在很多人眼中,親人即是蒼生,因為那就是他們的全部了。祁典縱然沒有此種決斷之憂,但是在荀行止和祁皎之中,很明顯,自家妹妹肯定才是最重要的。

祁皎把手中的小青鸞舉起,讓祁典能清清楚楚的看見,然後幽幽道:“確實是有要緊事,和我結過血契的小青鸞今日破殼,所以我的修為突然上漲,師兄是為了幫我護法,才一直耽擱到這個時辰的。

哥哥,你不要多想。”

祁皎鼓了鼓腮子,看起來像是受氣的河豚。

剛剛還拿禮數、言行來懟荀行止的祁典,瞬間換了口吻,溫聲哄祁皎,“哥哥並沒有多想,只是恰好看到荀道友,所以‘關懷’了兩句,況且荀道友是你的師兄,教導你道法修煉,實屬尋常。”

說著,祁典查看了眼祁皎的修為,不由贊許,伸出手揉了揉祁皎的發頂,“皎皎真厲害,這麽快就已經是築基九層了,很快就比哥哥更厲害啦。”

說起修為,總算把祁皎的注意力轉移了,她回想起原著中祁典跌宕起伏,但是堪比開掛一般的修為晉升之路,不由搖頭,和撥浪鼓似的,“不不不,哥哥才是最厲害的。”

聽到妹妹如此認真的誇自己,祁典嘴角咧開,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燦爛,輕輕的捏了捏祁皎的臉上軟乎乎的肉肉,“皎皎也很厲害。”

有祁皎這麽一打岔,之前險些釀出的修羅場,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消融了。

祁典的目光也落到小青鸞的身上,對上小青鸞豆大的呆滯眼神,祁典輕輕戳了下小青鸞頭上的冠羽,然後小青鸞就對著祁典,“咪啾”了一聲。

他又戳了一下,小青鸞則又“咪啾”了一聲。

祁典還以為是小青鸞在配合他,稍微逗弄了兩下,而能聽懂鸞言鸞語的祁皎,腦海中回蕩著小青鸞稚嫩聲音的“壞壞”,不由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