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只皎皎

兩心相知, 兩心相許,足以彼此體諒。

祁皎和荀行止什麽都沒有說,卻又像什麽都說了。

沒有阻攔他, 只是在心底, 默默盼望著他不會重復原著中的結局。

兩人的對望, 好像許久許久, 其實只有短短的一瞬。

突然, 荀行止上前一步, 擁住祁皎,祁皎的臉靠在荀行止寬厚的胸膛中, 鼻間是他身上清冷幹凈的味道。他的大手放在祁皎的發間, 輕輕撫了撫,似承諾一般, 帶了些安撫的意味。但荀行止最終什麽也沒說,頃刻間松手。

荀行止一揮衣袖,從那方山林升至半空,此事的平城已經亂作一團, 平城各處突然從地底升起了火焰,怎麽也澆不滅, 尋常人一碰就迅速攀至身上, 被烈火不斷灼燒。

平城的百姓四處奔逃, 甚至有些百姓跪在地上, 不斷磕頭, 祈求庇護, 他們究竟是犯了什麽錯,才會引來這樣的劫難啊。

甚至有孩童站在街道中,渾身臟汙, 失去了父母,面對著四周蒼夷的景象哇哇大哭。

祁皎望著荀行止,她沒有過多猶豫和傷心,轉過什麽,收起一切情緒,專心的對上魔修。

既然她不能阻止大陣的開啟,也要解決這些魔修,然後親手將陣法毀了。荀行止能撐多久,她不知道,但她快一些,荀行止就多了份生機。

與此同時,釋念仍舊端坐在客棧的客房之內。

他面色蒼白慘烈,像是承受著噬魂的痛苦。釋念只能盤膝而坐,雙手始終合十,雙目緊閉,口中念著經文,似乎想同心間的魔障做抵抗。

但是外頭吵吵嚷嚷,是平城百姓絕望無助的哭聲、呐喊聲,更讓人心生繁雜,神智受到影響。

一瞬間,釋念似乎被牽引至另一個地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嘶吼聲,像是地獄一般,不,比地獄更可怖。

身旁甚至有幽藍的火焰,明明是冷的,卻炙得人肌膚疼痛,既寒涼,又灼熱,深深的鉆進血肉之中,那股痛苦,遊走於全身,即便動用靈力,也無法驅趕。甚至於,靈力只能不斷將之壯大,積累成更強烈的痛感。

這時,一個渾身縈繞黑氣,看不清面目,但隱隱可見膚色極為蒼白的人出現在釋念面前。

這黑氣裹著的人,自帶一種威嚴和邪氣,一看便知是天生睥睨世人,且如此甚久,才能從骨子力散發著王者的倨傲和深不可測。

他站在釋念的面前,“呵”了一聲,唇角揚起一個極具嘲諷的弧度,“你為什麽要抵抗我呢?我本就是你,我們合該是一體的。”

釋念卻並不理會他,只是閉目念著經文,周身縈繞佛光,既是阻擋著他,也表明了他漠視的態度。

他並不以為意,反而繼續嘲笑,漫不經心般伸出和面容一樣陰暗蒼白的手指,隨意擺弄。

“你說說你,不過是投身成了人,便真的以為自己是人了麽。呵呵,真是可笑。你天生就不詳,在凡間時,受盡白眼與欺淩,嘖嘖嘖,我不信你會珍視這樣的人間。該不會……”

他說到‘會’時,刻意拉長,似惡意的猜度,又似嘲諷,“你真的信了大般寺那群禿驢的話,要皈依佛門,普渡眾生了吧,哈哈哈哈!”

像是說起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他止不住的大笑。

很可惜,釋念仍舊是毫無反應,就像他只是個沒有心性的花草一般。

他猶如被一瞬間激怒,“你以為你什麽好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心魔。當初,心魔難抵,就硬生生將心魔幻化而去,從而生出新的你,一個滿載肮臟與邪念的你。

說到底,也不過是掩耳盜鈴。你是魔,魔是不會變成人的。 ”

釋念的聲音一頓,經文的誦讀聲便停了一瞬。

雖然接下來仍舊念著,可他知道,釋念動搖了。

乘勝追擊,他的情緒愈發高漲,連包裹著周身的黑霧都愈發濃厚,“你看,私欲是永遠也斬不斷的。即便你將心魔分離了又能如何,你自以為可以一直清心寡欲嗎?還不是對別人生出了愛慕之心。

你從靈魂就是汙穢的,永遠不會被人接受。

她叫祁皎對不對!

你明明知道她已經有心上人了,卻止不住的愛慕她,你曾在夜間心念突起,默默的喚過她的名字。可惜,你只能藏在心中。

倒不如徹底舍棄人身,你看,幾乎是天賜的機遇,你到了平城,只要你願意,頃刻間就能獲得重生。你是魔族之主,你將擁有新的身軀,和無上的力量,連同你放在心間愛慕的人,也會屬於你。

把她,搶過來!”

猶如惡魔低語,最後一句話回蕩在釋念的耳邊,一聲勝過一聲。

他攸然睜開眼睛,如利刃一般,準確無誤的落在纏滿黑霧的‘他’身上。

這是一張與釋念一模一樣的臉,但卻是完全不一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