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想做鹹魚第20天(第2/2頁)

過了好一會兒,江倦才擡起頭,對薛放離說:“王爺,你的手給我一下。”

薛放離淡淡地掃他一眼,沒有擡手的意思,江倦只好自己主動握住他的手。

下一秒,薛放離的手心被放上了一個什麽東西。

“送你花,”江倦仰頭望他,很認真地胡謅,“在我住的地方,紫藤花又叫忘憂花,它會吃掉所有的憂愁和不快樂。”

“不要不開心。”

少年長睫掀起,瞳光清亮,他的聲音放得很輕,也很柔和,語氣近乎於輕哄。

薛放離一言不發地看著他,他的戾氣竟就這樣被全然安撫。

許久,薛放離終於開了口,卻是問江倦:“他們受罰,你怎麽不攔?”

江倦奇怪地看他一眼,“做錯事情就要接受懲罰,而且王爺又不會罰得很重。”

薛放離神色平靜,“若本王罰得重呢?”

江倦搖搖頭,篤信道:“王爺你這樣好,不會輕易傷人的。”

薛放離與他對視,少年笑得眉眼彎彎,他卻只有無盡的煩躁。

蒼白的手指撚動幾下,薛放離掌心的花瓣被揉碎,軟乎乎地皺成了一團,水光漉漉的,他低頭看了一眼,無端想起睫毛潮濕的江倦。

許久,薛放離低聲笑了起來,神色卻厭倦不已,“是啊,本王又怎會傷人呢。”

“都滾出去。”

他平靜地開口,跪倒在地的侍衛們聞言俱是一震,而後紛紛叩首,依言離去,強行忍下了心中的驚異。

王爺本不會輕饒他們!

是……王妃!

江倦對此一無所知,在他看來,這只不過再次印證了王爺是個好人的事實。

待他好,待下人也足夠寬厚。

侍衛全然離去,久久的沉默過後,薛放離玩味地問江倦:“為什麽想來陪本王。”

江倦遲疑著回答:“你母妃的祭日好像要到了,我怕你……”

薛放離倏地掀起眼皮,神色一片涼薄。

慈寧宮。

金身佛像下,鎏金香爐煙霧裊裊,皇太後跪在蒲團上誦經,她撥弄著手上的念珠,姿態虔誠不已。

“嘩啦”一聲,江念輕輕翻過紙張,他提筆一頁一頁地謄寫佛經。

“老了,”沒多久,皇太後睜開眼,她喟嘆一聲,“人老了,就是不頂用,跪也跪不住了。”

江念停了筆,忙要上前攙扶,皇太後卻是揮了揮手,只讓宮女過來給她捶腿。

“哀家就喜歡你這樣的孩子,”皇太後看著江念,滿面笑意道,“不浮躁,也沉得下心來,不像那老六,成日風風火火,惹人煩心。”

“父親總怨晚輩沒有一點少年心性,”江念道,“他倒寧願晚輩活潑一些。”

皇太後搖搖頭,打趣道:“那不若換一換好了。”

江念無奈道:“讓六皇子聽了,又該鬧您了。”

皇太後擡起手,宮女攙扶著起身,她輕哼一聲,“鬧就鬧吧,哀家只想要個乖孫,可不稀罕他這潑猴。”

江念看著皇太後,抿唇笑了笑。

上輩子,離王去世以後,江念無意在照安寺見到過皇太後,只可惜彼時他為離王妃,皇太後恨屋及烏,對他頗是不假辭色。

——皇太後與已故的虞美人,似乎有過一段仇怨。

重生之後,江念知曉先機,每逢佛祖誕辰,皇太後都會親臨照安寺,是以他也於這一日去了照安寺,江念佯裝不識皇太後,與她談經論道,又為她謄寫佛經,就此入了眼。

“你這字,寫得越發i漂亮了,”皇太後低頭看江念謄寫的佛經,誇贊道,“宛若行雲流水、鸞飄鳳泊。”

“晚輩家中有一位弟弟,字寫得更好,”江念目光微閃,輕聲道,“他寫得一手瘦金體,筆鋒清冽、挺瘦秀潤。”

“哦?”皇太後來了興趣,“倒是從未聽你提過弟弟。是誰?說不定哀家曉得。”

“江倦,”江念微笑道,“太後娘娘可曾聽聞?”

“未曾,”皇太後思索幾分,毫無印象,“若當真寫得這般好,改日哀家可要叫來宮裏看看。”

“弟弟自小患有心疾,在鄉下養病,大抵閑暇時日多,是以費了不少功夫練字,”江念正說著,忽地想起什麽,為難道,“太後……”

“怎麽了?”

江念猶豫道:“弟弟如今已為離王妃……”

“嘩啦”一聲,皇太後失了力道,扯斷了念珠,珠子骨碌碌地滾落一地,她面上的笑也緩緩收斂了。

“離王妃啊,”皇太後說,“那哀家更得叫進宮裏好好地瞧一瞧了。”

宮女見狀忙蹲地撿珠子,皇太後看著看著,若有所思道:“若哀家沒記錯,過幾日便是他母妃的祭日。”

“那野種定要去妙靈寺拜祭。”

皇太後神色冷凝,“也好。他在妙靈寺拜祭多久,他那王妃就來宮裏給哀家跪上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