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做鹹魚第30天(第2/3頁)

“京中有二人,廣受推崇。一人是顧浦望顧小公子,幼而敏慧,另一人就是我們侯爺了,他們被稱為上京玉玨。”

小廝言談驕傲,“侯爺的舅舅——也就是駙馬,是白先生的親傳弟子。侯爺自小受駙馬言談身教的影響,再加上又受到過白先生的指點,也算是師承白先生了。”

頓了一頓,小廝問江倦:“王妃,您可知曉白先生?”

“……知道。”

江倦記得,在小說裏,這位白先生全名白雪朝,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他入朝為官三十年,從政清廉,一心為民,不止文人推崇他,百姓也極為敬仰他。

小廝道:“侯爺師承白先生,又豈會取不來茶盞?”

江倦眨眨眼睛,總覺得怪怪的。

白先生是白先生,安平侯是安平侯。他能不能取到茶盞,看的是個人能力,與師承哪裏又有什麽關系?

但明顯只江倦一人這麽想。聽說安平侯要寫詩,書肆不少人湊了過來,小廝話音一落,大家也都附和不已。

“是啊,侯爺可是師承白先生呢,這茶盞啊,侯爺簡直手到擒來。”

“先不說白先生是何等的才華,當年的駙馬不也是才藻艷逸嗎?侯爺得了此二人的教導,定也斐然成章。”

“好了。”

安平侯寫下最後一字,將詩交予掌櫃,掌櫃倒也沒看,只微笑道:“侯爺稍等片刻。”

頓了一下,掌櫃問安平侯:“侯爺當真受過白先生的指點?”

安平侯不語,掌櫃權當他默認了,笑著說:“我們家先生,平生最為敬仰之人也是白先生,這茶盞啊,看來就要易主了。”

說完,掌櫃小心翼翼地捧著詩,快步離去,可沒多久,他便神色古怪地回來了。

“掌櫃的,你怎麽一臉菜色?”

“該不會茶盞才拿出去,就要送走了,肉疼的吧?”

掌櫃擺擺手,只問安平侯:“侯爺,您當真師承白先生?”

安平侯一愣,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詢問道:“掌櫃何出此言?”

掌櫃的吞吞吐吐道:“我們家先生說了——”“您若受過白先生的指點,詩卻還寫成這樣,便是您冥頑不靈,您若未受過白先生的指點,寫得這樣糟,倒是情有可原,只可惜了顧公子,與您並稱上京玉玨,您徒有其名,他倒也聲名受損。”

安平侯在京中,素來頗負盛名,除了他出身尊貴以外,很重要的一點便是受過白先生的指點,只要聽說此事,無人不對他贊揚不已。

這麽多年來,這是安平侯頭一次被人指著說徒有其名,他錯愕不已。

小廝更是憤然,“寫得這樣糟?我們侯爺的詩,怎會寫得糟?你們家先生因為修繕這間書肆被稱為大儒,便真當自己是哪位大儒了嗎?”

“你家先生可知,白先生只誇贊過一人——江南樓氏樓月如。白先生稱其文章璧坐璣馳、辭無所假,而正是樓先生,幾年前願以千金換得侯爺文章一篇,若侯爺當真徒有虛名,樓先生又何必如此?”

掌櫃一聽,愣住了,安平侯也道:“本侯的詩,興許入不了先生的眼,但先生又豈能直言本侯徒有虛名?”

“本侯不在意聲名,但平白讓人這麽說,總得問個清楚。”

安平侯道:“你家先生,姓甚名甚?他若是如樓先生一般的大家,說詩不好,本侯無話可說,但他若本身無才無德,純粹在指手畫腳,本侯定不會輕饒。”

掌櫃看看他,頗是欲言又止,安平侯皺眉道:“快說。”

掌櫃只好無奈地說:“我家先生,如無意外,就是侯爺口中的樓先生。”

停頓片刻,掌櫃又慢吞吞道:“若小的沒記錯,我們先生當年求侯爺的文章,也是聽聞侯爺受到過白先生的指點,而我們先生又頗為敬仰白先生,是以……”

也就是說,樓先生當年千金求文章,壓根兒不是為了安平侯,而是沖著白先生。

安平侯又求仁得仁,他說若是如樓先生一般的大家指摘,他無話可說,結果正是樓先生本人。

書肆安靜得落針可聞。

江倦:“……”

不行,這也太尷尬了吧?

安平侯會不會記他仇啊?

安平侯要取茶盞,江倦不是自願的,可再怎麽說,也算是他害安平侯丟了個大臉。

江倦思索幾秒,努力地安慰安平侯:“其實寫得也沒那麽差啦,我覺得還挺好的。它好就好在——”好在哪裏,江倦也編不出來了,他只會背詩,不會做詩詞賞析,江倦只好硬著頭皮說:“好就好在它真的很好。”

江倦說得誠懇,可在這個關頭上,比起安慰人更像是在氣人。

短短一炷香內,安平侯接連兩次顏面無存,饒是他性格再擅長隱忍、再喜怒不形於色,也無法保持冷靜了。

他抿緊了唇,過了很久,才咬著牙對江倦說:“你——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