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想做鹹魚第106天(第2/3頁)

那些個夜晚,女人流淚滿面,她既不發瘋,也不理人,只是趴伏在桌上哭,不停地哭。

她話語破碎。

“愛欲之於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①”“如人在荊棘林,不動即刺不傷。妄心不起,恒處寂滅之樂。一會妄心才動,即被諸有刺傷②。”

答應了帶她走的人,沒有遵守諾言。

答應了帶她走的人,進宮求娶長公主。

“她恨我,恨父皇,她……”

薛放離微微一笑,“也恨你。”

齊修然一愣,只覺得荒謬,“你說什麽?”

薛放離淡聲道:“若我沒記錯,那一日,你與父皇走在禦花園,恰巧她也在禦花園散心,她看見了你。”

求娶長公主,是齊修然第一次扮作蘇斐月見人,他自然記憶猶新。

那一日,他與弘興帝同遊禦花園,是碰上了散心的蔣晴眉,當時齊修然不敢多看,只怕自己流露出情意,致使功虧一簣。

再不復先前的優雅與從容,齊修然的眉宇之間染上幾分迫切與焦急,他不可置信地問道:“她認出我了?那一日,她當真認出我了?”

“她怎麽會認不出你,”薛放離平靜地說,“你化作灰,她也認得出你。”

這些往事,也是在確認了齊修然的身份以後,薛放離才想通的。

他原以為,那一陣子,蔣晴眉的逆風執炬、不動即刺不傷,是在為齊修然思慮,原來是她悲切到了極致,也被傷透了心。

“嗡”的一下,齊修然的大腦一片空白,寒意也漸漸湧上心頭。

“她以為你不來,是被父皇發現了,日日為你憂心不已,結果你卻改名換姓,娶了姑母。”

薛放離語氣又輕又緩,“兜兜轉轉,你要為她復仇,卻也是你害死的她。與其恨我,你倒不如多恨一些你自己。”

齊修然渾身一震,失神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又動,卻是再吐不出一個字,只能反復地說:“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薛放離冷眼看著,這場鬧劇,他已經看得足夠多了。

他之所以叫來齊修然,只是不想再背負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薛放離自己不在意,但有人在意。

“帶下去吧。”

薛放離下頜輕擡,再不想給他一個眼神,齊修然卻瘋了似的掙紮起來,他失魂落魄地說:“可我——只是想救她!從始至終,我只想救她,我只想帶她走,她怎麽就不等一等我?她若是再等一等我……”

說到後來,齊修然幾近哽咽。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也是兇手之一。

他做這一切,明明是想救她,反倒害死了她。

怎麽會這樣?

究竟為什麽會這樣?

讓江倦來說,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

造化弄人。

江倦嘆了一口氣。

可是從頭到尾,薛放離都是無辜的。

想到這裏,江倦輕輕拉住他的手,主動抱住了他。

薛放離瞥他一眼,自然知道江倦的想法,他無聲地笑了一下,擡起一只手,姿態散漫地環住江倦的腰,把人抱了個滿懷。

至此,長公主逼宮一案,一切都已明晰,為了蘇斐月、為了蔣晴眉,薛扶鶯與齊修然聯手,暗中籌謀多年,只為尋仇,安平侯從旁協助。

薛放離道:“姑母……押回長公主府上,自此再不能踏出長公主府一步。齊修然與安平侯,不日流放至幽州,此生此世不得離開。”

大理寺獄。

顧浦望把話帶到。

薛扶鶯輕撫著鶯牌,在獄中關押多日,她神容憔悴,卻是自始至終背脊挺直,薛扶鶯喃喃道:“我這侄兒,竟是誰的性命也沒要。”

安平侯冷哼一聲,“要他惺惺作態!”

顧浦望看他一眼,想起什麽,又道:“侯爺,陛下有話帶與你。”

“當初你進宮向先帝請求賜婚,先帝不允,新帝感念你與二公子情深意切,特允你二人在獄中成婚,並一同前去幽州。”

安平侯面色一變,“什麽?”

與此同時,江念也是面色一白,“你說什麽?”

在獄中一段時間,江念一直惴惴不安。

他是與長公主他們一起被抓入牢獄的。只是長公主身份特殊,又是主犯,他們幾人被關在大理寺獄,江念還不夠格,關押在普通牢獄之中。

這陣子,江念一直在思索要如何撇清自己,他甚至已經有了一些思路,可這處置一來,江念只覺得天旋地轉。

與安平侯賜婚。

與安平侯一同發配幽州。

安平侯是什麽樣的人,江念已經看得很清楚了,而且以現在的情況,江念當然不想再與安平侯綁在一起,他更不想一同發配幽州!

江念聽完,當即就崩潰了。

“我不與他成婚!”

江念拼命搖頭,他哀求獄卒道:“我是尚書府二公子,求你幫我與我父親帶一句話,讓他救救我,讓他快一點!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