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在北庭時,我常常看到這樣的……(第2/4頁)

謝仲宣在馬車裏按著謝叔南的腰,防止他一氣之下破車而出。

畢竟馬車是無辜的。

謝伯縉看向郁郁寡歡的李越,再看自家憤憤不平的弟弟,濃眉微擰,斥道,“三郎,坐回去。”

謝叔南氣焰一下子消了一半,縮回身子時還不忘道,“大哥,你可別理他啊。”

話音未落,就被謝仲宣給拉回馬車,“你可消停些,大哥自有分寸的。”

謝叔南不甘的撇撇嘴,“這李越也真是的,怎麽還有臉尋過來,是母親之前拒絕得還不夠明白麽。”

那棵歪脖子柳樹下,謝伯縉望向李越,心平氣和道,“你我兩家是世交,我一向很敬重李伯父。你今日若是來送我們兄弟,我承你這份情。倘若你還沒歇了那份不該有的心思,便恕我無禮了。”

李越聞言,消瘦的臉龐愈發黯淡,戀戀不舍的看了眼後頭那馬車,八尺男兒幾欲要哭一般,“我、我就是想來送送雲姑娘,我母親說她此去長安,沒準就在那裏許人家了,世子爺,我知道今日過來是我莽撞失禮了,可是一想到或許再見不到她,我就控制不住……還是想來送送。”

一想到母親那日從國公府回來,叫他死心的那些話,李越只覺心如刀絞,想要割舍卻又百般難忘。

謝伯縉看著這一腔赤誠的青年人,沉默片刻,才道,“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莫要讓伯父伯母擔心,我權當今日沒見過你。”

說罷,他也不再看李越一眼,徑直牽了馬往城門去。

李越握著柳枝失魂落魄地退到路邊,目光癡癡地看著那緩緩經過的馬車。

在第三輛馬車時,他瞥見一抹潔白的手指飛快的放下寶藍色織錦車簾。

這便是永豐二十年的深秋,他對初次愛慕的少女最後的記憶。

城門守衛查過公驗,很快就放了這一行車馬出城。

琥珀掀簾往外看了看,松了口氣,小心翼翼覷著自家姑娘的臉色,“姑娘,咱們已經出城了。”

雲黛輕輕嗯了聲,稍頃也掀簾往後去看。

只見那書有“肅州”兩個濃墨重彩大字的高聳城門在車馬的揚塵裏漸漸地遠了,最後變得模糊不清,化作一抹小小的點。

她想,別了,肅州。

***

車馬每行一個時辰,都會停下歇息一炷香功夫,人要喝水方便,馬也要喝水吃草料。

馬車離肅州城越遠,一路越是荒蕪曠寂,渺無人煙。

“咱們隴西啊,在南邊那些人的眼中就是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地盤雖大,但大都是荒地、戈壁、深山老林,出不了物產,又住不了人,能不窮麽。”謝叔南這般感慨了一聲,又從手中抽出一張葉子牌放下,催道,“二哥到你了。”

謝仲宣掃了眼桌案上的牌,眉梢稍挑,放下一張牌,笑得風輕雲淡,“慚愧,我又贏了。”

“你怎麽又贏了?跟你玩葉子牌也忒沒勁!”謝叔南頓時哀嚎起來,伸手就要去搜謝仲宣,“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謝仲宣將他的手拍開,“二郎,注意些風範,雲妹妹還看著呢。”

謝叔南立刻收了手,尷尬的搔了搔耳朵,“雲妹妹,咱倆又輸了。”

雲黛放下手中的葉子牌,輕笑道,“玩牌本就是閑時娛樂,輸了便輸了,算不得什麽。”

雖然這已經是她和謝叔南連續輸的第六把了——午後在路邊小店用過一頓簡單的餐食後,謝叔南和謝仲宣就跑到她的馬車上玩葉子牌,旅途冗長無趣,大家一起玩玩牌說說話也好打發辰光。

“大哥,要不你來玩吧,二哥他總是贏,我和雲黛都輸了一個月的月銀了。”謝叔南從車窗探出頭,對外頭騎馬的謝伯縉發出邀請。

謝伯縉淡淡乜了他一眼,“你確定要和我賭?”

謝叔南在謝仲宣這邊已經輸到毫無信心了,連忙點頭,“來嘛,大哥你騎馬也騎累了,來車上坐坐。”

謝伯縉沉吟片刻,應了下來。

接下來,他面不改色的連贏了謝叔南和雲黛六把……

謝叔南臉都綠了,雲黛也沒好到哪裏去,趕緊將牌推給了謝仲宣,小聲求饒,“二哥你玩吧,我兜裏已經沒錢了。”

謝仲宣朗聲笑了兩下,指著謝叔南對雲黛道,“管三郎要錢去,都是他出的餿主意!”

謝叔南苦哈哈攤手,卻也不好在妹妹面前跌份,便道,“等下了車,我去箱子裏取錢補給你。”

雲黛哪好意思要,連連搖頭,“願賭服輸,咱們這次權當吃教訓,下次跟大哥哥二哥哥玩牌時,還是謹慎些吧。”

見他們不玩了,謝伯縉放下牌,“我先下去了。”

忽然間,他似是想起什麽,扭頭看向雲黛,“你可要騎馬?外頭人煙稀少,路途平坦,很適合跑馬。”

雲黛一聽,黑眸發亮,“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