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受了你這杯酒(第2/4頁)

謝仲宣和謝叔南也紛紛端起酒杯要敬謝伯縉,“照雲妹妹的說法,我們也得多謝兄長替我們報仇了。”

謝伯縉心情不錯,一一飲盡了。

一時席間氣氛融洽和諧,沿河客棧的窗牖打開,微涼的秋風輕柔拂面,謝仲宣還興致大發,叫長隨文墨取了一柄上好的白玉長笛,悠悠吹奏起一曲。

雲黛一聽到前兩個音,便聽出他吹得是《其出東門》,眼前不由一亮,這支曲子她一直很喜歡。

笛聲悠揚,清脆婉轉,可惜沒有古琴,不然她也能合奏一二。如今只好拿手放在膝上,輕悄悄地敲著拍子——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

一曲吹罷,雲黛只覺如聞仙樂,心醉神迷。

再次睜眼看向謝仲宣時,滿是笑意,由衷誇道,“二哥哥吹得真好。”

謝仲宣將玉笛遞給一側的文墨,清雅笑道,“叫雲妹妹見笑了。聽說你先前也學過這支曲,待到長安尋個閑時,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雲黛自是答應,“切磋談不上,二哥哥精通音律,該是我向你討教學習才是。”

倆人這邊就音律樂曲聊了起來,謝叔南不甘心被晾在一旁,插話道,“吹個笛子而已,誰不會玩一兩件樂器啊。”

謝仲宣嘴角微掀,側眸看向自家弟弟,“哦?三郎會演奏何樂器?”

雲黛也好奇地看向謝叔南,她記得先前在喬家家塾學琴時,他每次彈古琴就跟彈棉花似的,那真叫個魔音灌耳,聽得那教琴的女先生臉都綠了,直言他與古琴無緣,還是換一樣技藝學習吧。

眼見著他們目光灼灼望著自己,謝叔南俊逸的臉龐也不知是醉酒還是何緣故,漲紅一片,稍頃揚聲道,“我先前看城南茶館的瞎子二胡拉得不錯,跟著學了幾日。若不是現下手邊沒有二胡,不然我也給你們拉一段——欸,你們別笑啊,我認真的!大哥,你看二哥他笑話我!”

謝伯縉輕輕勾唇,將他的酒杯注滿,“你還是喝酒吧。”

這夜,兄弟三人喝了個痛快,雲黛在一旁聽著他們暢聊,也喝了兩杯,直至深夜才被各自長隨丫鬟扶回房裏歇息。

一到自個兒房間,雲黛迫不及待與琥珀分享了水匪與沈承業等人的下場,琥珀得知後,也是一臉痛快,連說了好幾聲活該,又將喝得有些微醺的雲黛捉到梳妝鏡前,幫她卸妝發,“打從出門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姑娘您這般高興。還好明日可以在車上睡上一日,養養精神,否則這副暈暈乎乎的樣子去見大姑奶奶,那可不妥。”

雲黛這會子醉得飄飄然的,聽話也只聽個一句半句,樂呵呵點頭,“高興,是很高興。”

琥珀憋不住笑了出來,再不多說,趕緊伺候這小糊塗醉仙梳洗,將人送到床上歇息。

這一夜,雲黛睡得格外香甜沉穩。翌日要啟程趕路,她還暈沉沉得睡不醒般,也不叫琥珀給她梳什麽發髻了,拿白玉簪隨意挽了發,便抱著枕頭鉆進馬車裏,繼續闔眼歇息。

馬車轔轔在寬敞平整的官道上前行,傍晚時分到達長安城外不遠的驛站。

一夜盡,東方魚肚尚未全白時,雲黛就被琥珀和翠柳從香軟的被窩裏挖了出來。

“我的好姑娘,再過不久咱就要到長安城,進端王府了。聽鄭嬤嬤說長安城裏的人眼界高著呢,最愛挑三揀四的,咱又是去王府,見的是王爺王妃、郡主郡王這些貴人,今兒個可得好好打扮,再不能像先前那樣素雅了,免得叫人瞧不起,說咱寒酸鄉氣。”琥珀一邊拿清水替雲黛醒神,一邊叫翠柳將那套一直放在箱子裏的簇新衣裙拿出來,這身裙裝可是特地為了今日進王府準備的。

雲黛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也慢慢清醒過來,在看到翠柳捧來的那身貴重華服,遲疑不定,“這會不會太過隆重了?”

“怎會。”琥珀接過那衣裙,拿到雲黛身上比了比,“這可是夫人特地叫人做的,她親自掌過眼,定不會錯的。姑娘放心,長安乃是膏粱錦繡之地,最是奢靡富貴,奴婢聽說拇指大的好南珠,長安城的貴女們都拿來繡在鞋上呢。這衣裙或許在咱們眼裏看來隆重,在她們眼中只是尋常呢。”

雲黛也曾聽鄭嬤嬤提起長安貴族生活,無論是居所還是衣食,皆無比精細奢靡,就是看似平常的一道糕點,背後或可廢上十幾道工序;一條擦手的帕子,也得是上好的雪鍛,上頭還得有華美別致的刺繡。要論起來,同樣品級的官員,長安官員的俸祿比外州的官員還高上一個档次,到底是天子腳下,總歸是外頭比不得的。

“那就穿這一身吧,至於梳怎樣的發髻,用怎樣的首飾,琥珀姐姐你看著配。”雲黛乖覺坐在梳妝鏡前,一副全憑琥珀擺弄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