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妹妹似乎忘了件事(第2/3頁)

旁人瞧著這如畫般場面,一時都不敢上前,生怕擾了這畫卷。

有識曲的聽出這奏的是《其出東門》,再看這場景,心中不由暗嘆,若不是知曉他們是兄妹,真真像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神仙眷侶。

當然,也有極不識趣的,譬如謝家小三郎和裴家十五娘。

兩個腦袋往垂花門裏這麽一探,一見到這場面,立刻就垮下臉來——

謝叔南:好哇,他一聽笛聲就猜是不是二哥,沒想到真是他!又跑這顯擺來了!煩人!

嘉寧:好哇,她說怎麽沒瞧見雲黛,原來跑來聽二表兄吹笛子,還不帶她一起玩!可惡!

兩人抱著同一種破壞的心情,雄赳赳氣昂昂地亂入畫面。

謝仲宣眼角余光一掃,笛聲也停了下來。

雲黛也扭頭看去,見是他們來了,笑道,“你們來得正好,二哥哥難得有雅興吹笛呢,你們也搬兩張凳子坐著一塊兒聽。”

謝叔南和嘉寧對視一眼,“好!”

少傾,看著眼前排排坐著的三人,謝仲宣,“……”

就突然沒什麽吹笛子的想法了。

但到底還是完整地吹完了一曲,嘉寧一臉崇拜的看向謝仲宣,並羞澀表示,“我會彈箜篌,不若叫下人搬過來,我與二表兄合奏一曲?”

謝仲宣將玉笛收起,微笑婉拒,“外頭天黑路滑,箜篌又沉重不方便挪動,還是下回吧。”

謝叔南則往雲黛身邊湊,目光灼灼道,“雲妹妹,等考完科舉,我搞把二胡拉給你聽。”

雲黛訕訕地笑,“……也好。”

不知不覺,時間悄然而過,當外頭響起一陣陣悠遠而有節奏的鼓聲,便預示著舊歲已辭,新年已至。

下人們往庭外燃起的篝火裏丟進竹子,噼裏啪啦的爆竹聲響起,屋內眾人齊齊起身,互相道著新年安康。

雲黛熬到這麽晚已然有些困倦了,便沒留下玩爆竹,先行與端王妃告辭,回映雪小築歇息。

彼時風雪雖稍小了些,卻依舊寒冷刺骨,兩個小丫鬟在前頭打著燈籠,琥珀走在雲黛身邊替她撐傘。

才走出院子沒多久,琥珀輕輕嘟囔一聲,“這大半夜誰從外頭來?”

雲黛上下眼皮正打著架,聽到這話,也略略擡眼看了下。

只見前頭的黑暗中亮起燈籠,看樣子是從前門那邊過來,那燈籠飄得快,可見那人腳程也快。

等再走近些,琥珀驚呼,“世子爺?”

雲黛一愣,心說怎麽可能是他,他這會兒該在驪山守歲的,且城門早就關了,他難道會遁地飛天術不成。然而還不等她反駁琥珀,只懶懶看那麽一眼,表情就僵在臉上,她用力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見了鬼。

那高大身影從風雪裏走來,緋色官袍外是玄色大氅,修長的手指捏著一把紫竹骨傘,清俊的眉眼間凝著冰雪般,端正又冷冽。

雲黛愣在原地,困倦的大腦混沌又清醒。

直至那人走近,身旁的丫鬟們連忙請安,問著世子爺萬福,她才回過神來,木訥訥地喚了聲,“大哥哥。”

傘上積著的雪稍稍墜落,謝伯縉垂下眼,看著昏暗光線下的小姑娘。

她今日穿著條海棠紫色的折枝花紋襖裙,外罩著條白色毛絨大氅,寬大又暖和的兔毛帽子嚴嚴實實地將她裹住,只露出一張雪白的巴掌小臉,小巧的鼻尖凍得泛紅,像不小心沾上了胭脂。

謝伯縉輕嗯了一聲,問她,“這是守完歲,要回去歇息了?”

雲黛見著他就控制不住想到那晚的事,一想到就心虛、愧疚、沒臉見人。她避開他的視線,腦袋垂得低低的,細聲細氣應了聲,“是,是要回去了。”

謝伯縉看她恨不得整個縮進大氅的模樣,捏著傘柄的指節不禁收緊,“你不好奇我為何在這?”

雲黛微怔,好奇自然是好奇的,沉默片刻,她小聲問,“大哥哥不是在驪山行宮麽,怎麽半夜歸來?”

“三皇子明早便到長安,我奉陛下手諭前來接應。”

“噢噢,這樣……”雲黛點頭,“大哥哥辛苦了。”

旋即又陷入沉默,只聞淒淒風雪聲。

雲黛只覺那灼灼的目光凝視著她,叫她無地自容,攏在袖下的手指捏緊,她朝他福了福身子,“大哥哥,若無別的事,那我…我先回房歇息了。”

她腳步匆匆就要離開,許是越急越容易出錯,腳下踩到積雪,身子驀得一晃。

“姑娘小心。”左手被琥珀扶住。

雲黛訕訕地扭頭看向右邊,右手正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穩穩托住,她一擡眼,就對上男人幽深如潭的眼眸。

他定定望著她,“走路當心。”

嗓音低沉而溫柔,猶如那夜在溫泉裏,他摟著她的喁喁低語。

雲黛聲線緊繃,帶著不自覺的顫,“是…是,多謝大哥哥。”

隔著厚厚的襖,她似乎都能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熾熱溫度,她手臂微微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