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2/3頁)

她感覺到了,卻是沒有說,而只是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並等待著。

在餐廳的服務生替兩人端上了用新西蘭鰲蝦做成的鰲蝦三吃時,單燁明到底還是向姐姐袒露了那件事。

又或者說……他是在猶豫了很久之後才終於鼓起勇氣向姐姐問出了那個問題。

單燁明問:“姐,你對我們的大姐姐……還有印象嗎?”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單燁明沒有看向自己的姐姐,而只是低著頭切著鰲蝦。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出生得晚,沒見過她。這個家裏,就只有我沒見過她。所以每年的這一天,我其實都有一點……尷尬。想要難過吧,難過不起來。但是不難過吧,又也不對勁。

“媽媽爸爸背著我們去看大姐姐,你呢……又也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那我就會覺得,這一天的我就好像是家裏多出來的一個人。”

正握著刀叉的單明明停下了動作。

她一時有些……明白不了弟弟到底在說些什麽。

又或者說,理智上她還沒能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然而她的感情卻已經捕捉到了那些蛛絲馬跡,並讓強大的情緒無法逆轉地向外溢出了。

單燁明沒意識到姐姐此刻的異常。他只是自顧自地接著說道:

“我之前在老爸那裏見過你和大姐姐的合影。老爸跟我悄悄說過,大姐姐去世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張照片,就是和你一起拍的。就是你那時候還好小,就……三歲多?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還記得她。”

說完,單燁明就擡起頭來,在傷感之下用帶著些許笨拙的討好看著姐姐。

他說:“姐要是還記得她,你跟我說說唄?”

話才說完,單燁明的眼睛裏就閃過錯愕。

因為他發現他的姐姐睜大了眼睛,眼淚也一下湧了出來。

當單明明眨了一下眼睛的時候,淚滴便完全浸濕了她的眼睫。

“我……”

單明明用手捂住嘴,並一下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當她看到擺在旁邊那張椅子上的乒乓菊時,她似乎什麽都明白了,也仿佛看到了一個正高高興興地坐在那兒搖著腿的小女孩。

“我去一下洗手間。”單明明強忍著哽咽,說出了這句,而後就快步離開了這張餐桌。

她知道了。

這裏曾有一個和她血脈相通的女孩到來過。

但在另外一個世界,那個女孩卻是沒能夠出生。

.

他,

他們,

他們的。

“叮鈴”。

單鳴明推門進到花店。

她掃了一眼店裏的花材,在確定了這裏有她要的花之後,她就開口說道:“麻煩幫我包一束花。我要二十九支□□花。另外再給我加一點白色的乒乓菊做點綴。”

“啊……好的。”

花店裏的女孩一聽到單鳴明說的要求,就意識到這束花應該是買來祭奠什麽人的了。她數出二十九枝□□花,又拿出了一些白色的乒乓菊,一枝一枝用心地紮。

女孩的手雖然很小,卻是沒花太久就紮好了一大束花。

□□花配上一個個圓圓的白色乒乓菊,給人的感覺居然也就俏皮了起來。

在單鳴明結賬的時候,花店的女孩不禁問她:“是送給小朋友的嗎?”

單鳴明似乎還挺意外。她想了一想,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說:“是送給我的姐姐的。她今年……應該29歲了。”

說罷,她就拿起花來,並在嘆息了一聲後笑著把花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那個姐姐,是在很多年前的這一天意外去世的。

那時候的她還很小,小到她根本記不得那個小女孩的模樣以及聲音。與之有關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甚至都不記得姐姐的名字,而她的媽媽和爸爸也很避諱在她和弟弟的面前提起她們的大姐姐。

仿佛每次提起,都是讓刀在心上又劃了一下。

但,她的記憶裏,的確是有那麽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

她記不得這個人,卻是記得姐姐和她相處時帶給她的那種感覺。

每年的這一天,她的媽媽和爸爸都會兩個人一起出去,仿佛是去祭奠那個早夭的女孩。這是屬於母親和爸爸的一天,她和弟弟無從介入。

但等到她長大一些之後,她就也會在每年的這一天買束花放在家裏。

那仿佛是她和媽媽爸爸的暗號,告訴她們:你們不需要同我說些什麽,但我也依舊還記得姐姐。

而現在,她的家裏已然成了這樣,單鳴明也不知今年的媽媽又是不是還會和爸爸一起,去看望姐姐。

她因而就打算依舊買上一束花,回家看看。

如果單總恰好也在家裏,那麽她也會為了那個去世得很早的姐姐,和單總停戰半天。

這是星期六的下午,單鳴明將自己作為這個家的客人,按響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