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告白(19)

意識到賀硯寒是打算一直留他在這個空間裏,他是有些焦慮的。

這裏沒有倒立校花,沒有無頭屍,沒有一切外在的危險,沒有另外三個□□般的舍友,當然,也沒有自由。硬要說的話,就像一座大型墳墓。

他打不開宿舍的門。賀硯寒朝他走過來,牽著磨磨蹭蹭的他坐到廢墟裏。

濃郁的黑氣將枯骨堆積起來,形成一個寬敞的沙發似的支撐,賀硯寒坐了上去,也不管身下這堆是誰的骨頭,有可能他自己的也有。

言輕不肯坐,他微微帶了點反抗地,停住了。

賀硯寒用眼神詢問,他現在心情很好,不像在原來的宿舍裏那般,說著要吃他那些恐怖的話。

言輕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這個空間讓他感到壓抑,因此產生了焦慮。

“這裏是不是連外賣都到不了呀?”言輕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賀硯寒的視線一刻也沒從他身上挪開,他看得出言輕的不安。

於是他只說:“不要害怕。”

言輕:“那外賣就是到不了了,唉。”

不過就算真送來,他也不敢吃。

長夜漫漫,似乎看不到黎明的希望,言輕失去了時間概念,也許他可以數心跳,看過了幾個小時,但他是沒什麽耐心的,數不了幾下就會開小差,然後放棄。

“我得在這裏呆多久啊。”他耐著性子問。他不好直接問他還會不會放自己走,就怕問出否認。

委婉一點,給雙方一個台階下,說不定賀硯寒善心大發,留他過個夜就走。

然而看賀硯寒前幾次抱著他不撒手的樣子,說不定只會獸心大發。

果然賀硯寒眼睛裏沒什麽溫度,但溫柔地嚇人:“一直和我留下來不好嗎?”

言輕頭痛:“我會餓死。”

“不會。”賀硯寒溫柔地說,“你留在這裏,不會餓,不會生病,也不會死。”

言輕:“可我想走。”

賀硯寒臉上的溫柔一下子消失了,面無表情的時候頗有壓力。

言輕好言好語,像個知心街道辦事員,寬慰空巢老人:“你看,這裏又黑,又沒有朋友說話,連外賣都到不了,什麽都不能享受,你不會覺得無聊嗎?外面還有空調電視,WiFi手機,能做很多事。”

“就算你是鬼了,也不要整天呆在宿舍裏,你可以多出門和別的鬼聊聊天啊,多交一點好朋友。”

所以我們一起出去吧。

賀硯寒耐心聽他說完,溫聲道:“在這裏也有很多事可以做。”

言輕依舊很好說話的模樣:“我們倆連一桌麻將都湊不齊。”

賀硯寒低低地笑了,眼底微光熠熠:“有啊。”

“我可以抱著你。”他低聲說,念經一樣,“親吻你,咬你的耳尖,下巴,還有很多地方,我還可以看著你哭,在有我的地方可憐地發抖。”

他一字一句,說的極慢,是比調情更為直白的欲/望。

言輕心想這個天是聊不下去了。

不過他覺得,當時是自己太沒有警惕心,這才和賀硯寒綁在一起,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而且說起來賀硯寒是被他連累了,要不是自己亂說話,他也不會按頭承認下這門“親事”吧,不然他倆陰陽相隔,賀硯寒為什麽喜歡自己呢?

而且自己打不過他。言輕很懂事,沒有對賀硯寒發過脾氣,要換成另外三個舍友,他就要打人了。

賀硯寒安撫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和他接吻。言輕的後腦勺被骨節突出的手捧住,柔軟的黑發從指縫中流出,他閉著眼,似乎什麽都不敢看,又長又翹的睫毛簌簌抖動,他的嘴已經麻了,但鬼似乎還很享受,一點一點汲取甜膩。

恍惚間言輕甚至覺得,沒有心跳的鬼因為接吻出現了呼吸。

言輕被他勒著腰,緊緊貼在一起,兩腿向後折著跨坐在他腿上,這樣的姿勢對他來說舒服卻危險,因為一旦賀硯寒去撩他的衣擺,他就只能幹坐著,跳也跳不起來。

長時間的安靜讓言輕以為過了好幾天,但0126卻說沒那麽久。他的焦慮還在,是一種無能為力的無奈,賀硯寒抱著他和他親吻的時候,這種焦慮感會消下去,但一旦從沉溺裏脫離出來,重新認識這個環境,他又會犯愁。

他試探著問過一句“你還想復活嗎?”賀硯寒笑著親親他鼻尖,說不想了。

已經沒有必要了,為什麽還要多此一舉呢?

長時間的相處是能增加熟悉感的,就比如現在言輕已經不再懼怕賀硯寒。

有時候還能在被親難受了的時候罵他兩句。

賀硯寒對他很有耐心,予取予求,他說什麽是什麽,只除了出去和不允許抱他這兩件事。

鬼可以不需要睡覺,但是言輕的精力有限,他需要休息,於是他的床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不過等他顫巍巍爬上去的時候,賀硯寒也跟了上來,他才知道上一屆賀硯寒也睡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