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詔獄。

許綠宛被關進大牢的第三天。

“大人,她還是什麽都不肯招。”錦衣衛執生垂首跟站在桌案前的男子稟報。

桌案前的男人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腰懸繡春刀,年紀三十左右,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眼眸卻很深,透出幾分神秘可怕來,讓人幾乎不敢同他對視。

他便是錦衣衛千戶柳長風。

執生也有些羞愧,因為他沒想到不過是審訊一個弱女子而已,他花了三天時間,都沒能讓她吐露半個字,始終一口咬定她就是寄居南陽王府的親戚,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平民。

但若真是如此,世子也不會將她打入詔獄了,她和北塞月國必定是有勾結的,否則何以月國的公子會聽她的使喚?

現在還要勞煩千戶大人親自審訊,他不由覺得自己很無能。

“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潛伏於王府有何陰謀?”柳長風冷冷地問。

許綠宛已經受過三天的鞭刑,臉色蒼白,衣裙帶血,卻還是一臉柔弱無辜,眼睛還泛著淚光,一口咬定她就只是周姨娘的外甥女而已,只要見到世子,就可以解釋清楚誤會的。

柳長風只問了這一遍,知道她不會輕易招供以後,就轉頭看向執生:“上炮烙!”

他的語氣平常冷淡,臉上也沒有表情,卻讓人心裏不由打了個寒噤。

執生不由一愣,就又聽見千戶大人淡淡道:“在詔獄裏頭,只要不是啞巴,一樣樣刑罰試過去,到了最後都會開口的。”

執生一愣,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弱質芊芊的少女,因為顧及她是個姑娘,長得也還算美麗,他也不好刑罰過重,只是對於姑娘來說,只是鞭刑就已經夠殘忍了。

但在千戶大人眼裏,她可能和其他罪犯沒有什麽不同,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麽方式都無所謂。

他們這種人不應該對罪犯抱有憐憫心的。

執生定了定神,應了一聲後,就將已經燒紅了的烙鐵從火炭堆裏取了出來。

許綠宛的臉色本就蒼白,此時只是沒有一點血色,甚至開始發起抖來。

陸明深來到詔獄的時候,已經是月上中天,夜已經很深了。

但詔獄裏卻還是時而傳來犯人的慘叫哀嚎聲。

這裏暗無天日,充滿了殘忍的血腥味兒。

許綠宛剛受過了一番刑罰,執生手裏的烙鐵已經燙在了她的身上,她痛得暈了過去,又被人潑醒。

執生沒想到就這樣她還是不肯開口,這就說明她隱藏的必定是個極為重要的秘密,讓她寧死也不願意開口。

若是能撬開她的嘴,說不定就能得到升官發財的機會。

執生的目光一定,這一次將手裏的烙鐵對準了她的臉。

“好好的小娘子若是毀了這張臉,可就嫁不出去了。”他似好言相勸,“姑娘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吧。”

許綠宛似乎已經沒有了痛覺,看著他手裏的烙鐵,瞳孔緊縮,沒有開口,似乎在掙紮猶豫著什麽。

執生正要逼問,這時外頭卻有人通報世子到來的消息。

片刻之後,陸明深就已經出現在了牢房裏,他雖已經交卸兵權,空留著將軍之位,但他還是南陽王府的世子。

他穿著一件精致華貴的衣袍,手裏還拿著一柄折扇,看起來風度翩翩俊美極了,身邊還跟著俊俏的隨從,就像是溫柔鄉裏風流多情的公子哥。

和這陰暗潮濕的牢獄格格不入。

因為他的皇族世子身份,眾人紛紛行禮,就連看起來不近人情的柳長風也一樣要在他面前低頭。

陸明深卻笑得很隨意,道:“你們都先出去,我有話問她。”

執生遲疑:“這……”

柳長風擡眸,和陸明深對視著,片刻後卻很是順從地道:“卑職遵命。”

說完,他就真的走了出去,沒有絲毫遲疑,仿佛十分聽陸明深的話似的。

執生不明白千戶大人為何這麽聽話,世子身份雖高,但也管不著他們詔獄的,而柳千戶也絕不是諂媚權貴的人。

他只直接聽令於皇帝。

想到這裏,執生忽而心驚,所以,世子來這裏也是為皇上辦事嗎?

他和皇上的關系並不如外界所傳那般勢如水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