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重力使。
中原中也從來都沒有在太宰治的臉上看到這樣難看的表情。
他忍不住的朝前走了一步,他看著面前的太宰治,卻好像跨越了時間。
看見了那個在教堂的邊緣,面對著倒轉的時間線,茫然的太宰治。
夕陽落在他的眼眸中,到底是漂亮的火燒雲,還是血一般的殘陽呢。
中原中也最後站在了太宰治的面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握住的地方。
“後來呢?你不會就這樣的放棄的吧?”
太宰治忍不住的就笑了下,他松懈了一般的靠在伸手的欄杆上,緩緩的點了下頭:“是啊,果然還是中也了解我啊,我怎麽可能會這麽輕松的就放棄呢?”
如果會這樣輕松的就放棄掉,那這個人就不是太宰治了。
更何況那個時候的太宰治還不像是二十二歲的太宰治那樣,已經懂了成年人的人情世故和圓滑,可以很熟練的操縱和接受突然出現的噩耗。
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人罷了,他拉著與謝野晶子一次又一次的闖入那個染血的教堂。
太宰治到了最後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到底闖入了那個教堂幾次,他只記得,無論他是在什麽時候匆匆趕到。
無論與謝野晶子是不是及時救到了織田作,最後都會面臨一個結局。
織田作在他的面前死去。
他就好像是無意間闖入了一個無限循環,不打出一個完美的結局,就會一直重復的rpg遊戲一樣,一次又一次的重復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是一直都找不到那個通關的寶藏。
直到……太宰治驚擾醒了遊戲的bug。
bug清理了一切,事情回到了最開始的那一幕。
太宰治一個人站在教堂外,聽見了教堂內的一陣槍鳴。
他推開了門跑進了教堂,他來到了織田作的身邊。
已經奄奄一息的友人躺在他的懷中,仰頭對著他露出一個微笑來。
織田作之助已經很虛弱了,他說話的聲音都顯得那樣的有氣無力,太宰治還沒有說什麽,他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跟他交談什麽,就聽見織田作沙啞著嗓音說。
“太宰,你要過得快樂一點。”
“無論怎麽樣都好,你要過得快樂一點。”
這句話來得很莫名其妙,卻聽得太宰治抱緊了織田作之助,已經開始漸漸的失去呼吸的身軀,他幾乎是不能理解的想。
為什麽,為什麽我一次都不可以救回織田作。
還是因為這只是一場夢嗎?因為是夢所以這個世界上,可以存在一種任意的,隨心所欲的魔法,讓太宰治一次次的快要達成他的願望的時候,澆上一捧冷水。
快點從這場噩夢中清醒過來吧。
太宰治如是想道。
可是他又是如此的聰明,他清楚的明白,這並不是一場噩夢。
這是真實存在的世界,在織田作第一次死去的時候,他對著太宰治說的並不是這句話。
織田作那時候對著太宰治說:“如果呆在港口黑手黨的生活讓你感到無趣,不如就去光明的那邊吧。”
他試圖以自己為理由,給太宰治一個叛逃出港口黑手黨的理由。
因為他覺得,太宰治的痛苦,只是在港口黑手黨生活著的痛苦,如果換一個地方,會不會換一個更好的結局呢?
他希望他的朋友,擁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
可是在這一次次的輪回中,瀕死的織田作看著太宰治一次次的妄圖在死神的手中搶奪回自己的生命。
織田作從來都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相反,他是一個心腸格外的柔軟的人。
沒有一個不鐵石心腸的人回願意看到自己朋友的垂死掙紮吧?
織田作如是想道,再又一次對上太宰治背上的眼眸的時候。
他想,太宰,你要開心一點兒。
選擇跟紀德對戰,無論是不是森先生的安排,最後的最後,選擇來,都是織田作一個人的選擇。
是他為了他收養的那幾個已經死去的小孩兒,決定用生命做賭博。
這其中沒有太宰治的半點原因。
如果硬說是有,也是他的死給太宰治造成了太大的陰影。
從太宰治幾乎偏執的動作中品出了這個味道的織田作之助想。
太宰,你要開心一點兒。
太宰治輕柔的對著中原中也笑道:“可是開心一點兒好難啊。”
傍晚的晚風吹起了太宰治落在肩胛上的卷發,露出他往日裏,總是笑著挽起,笑盈盈的桃花眼,那一瓣笑起來的好像會燦然生花一樣的桃花眼那樣落寞的低垂著,太宰治輕柔的說。
“好難啊。”
這一定是太宰治在他的面前以來,情緒最外露的一次,中原中也如是想道。
“為什麽要叛逃。”中原中也說,“只是因為織田作跟你說的那句話嗎?”
太宰治慢條斯理的擡起眼眸看向中原中也:“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