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悲哀的芙裏尼(第2/3頁)

親王走到書桌邊,拿起劇本翻了翻,扯開嘴角苦笑了一聲,摩納哥只是一個袖珍國家,三面被法國包圍,一面朝向地中海,注定了必須靠著左搖右擺與卑躬屈膝才能生存,它曾經被熱那亞、西班牙,現在又被法國控制,但現在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已經顯露出了要將這塊瑕疵去除的意思……

《芙裏尼》的劇目,就是親王與他的大臣們所能做出的最後努力。

這是一份巧妙的懇請與申訴——一方面,他們用芙裏尼來代指摩納哥,一樣的美麗、脆弱與卑微;另一方面,如果路易十四聽到了什麽不利於摩納哥或是格裏馬爾迪家族(即摩納哥王室)的消息,也是別人的誣陷,他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如芙裏尼那樣,放棄抗爭,卸下盔甲,完全地袒露自己,向法國祈求一份憐憫……

但別說路易十四,就連一個下賤的演員也一眼瞧出了其中的奧妙,甚至不顧身份的懸殊,錢財的誘惑,直接逃走了。這豈不是在說,法國國王不但未曾對自己的計劃有絲毫遮掩,也沒有了一絲轉圜的可能——所以莫裏哀連嘗試一下的興趣都沒有。

親王的大臣痛苦地嗚咽了一聲,“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

“不是不做,”摩納哥親王平靜而又冷漠地說:“是不能。”他放下劇本,在書桌邊坐下,盯著從窗口投入的月光瞧了一會:“路易十四的敵人已經做了所有我們能做的事情,我親愛的朋友,如果是二十年前的法國,我倒有勇氣奮力一搏,但現在……”他深深地嘆了口氣,“現在那就是一頭受了傷的雄獅,只會更加地兇猛惡毒,如果我們不能用情感來打動他,也絕不能如布列塔尼那樣成為宣泄怒火的對象。”

“但也不是說,”他又突然說道:“我們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就算路易十四奪走了摩納哥,難道我們就不能把它奪回來嗎?”他伸手撫摸了一下綴在胸前的族徽——在紅白菱格的盾牌兩側是揮舞著長劍的修士。

這與摩納哥立國的根源有關,摩納哥在十三世紀末的時候還屬於腓尼基人,但弗朗索瓦·格裏馬爾迪,一個熱那亞人,與仆人一起偽裝成聖方濟各的修士,潛入摩納哥城堡,等到城堡裏的人都睡了,他們偷偷打開城門,引入軍隊,一舉奪取了摩納哥城堡,而後以城堡為中心,掠奪了周圍的村莊與城鎮,現在的領地以現代的方式計算,也有二十平方公裏左右了。

當然,這片面對地中海,風光秀麗,位置重要的領地總是會引來無數雙貪婪的眼睛,熱那亞人,西班牙人,法國人,撒丁王國都或明或暗地控制過摩納哥,可以說,如果摩納哥的立國是憑借著勇武與謀略,那麽讓它矗立到今天去,卻全憑格裏馬爾迪後人的政治智慧。

但這樣的搖擺似乎也到了盡頭,就像是一個嫻熟的走鋼絲者終於看到了末端的平台,摩納哥親王不甘中也帶著一絲解脫般的悲涼與釋然,還有的就是一份僥幸——如今的法國固然強大無匹,但一個國家不會永遠地強大下去,只要摩納哥的格裏馬爾迪家族沒有如布列塔尼家族那樣絕嗣,最後的結果還很難說呢。

畢竟神聖羅馬帝國的使者也曾造訪過摩納哥……

摩納哥親王也知道,路易十四之所以不接受任何懇請,也是因為不久之後法蘭西可能就要迎來一場大戰,他怎麽能夠允許如摩納哥這樣立場不明的公國盤踞在法國腹地?

這場大戰法蘭西將要面對的敵人可能有半個歐羅巴之多,也許還要加上英國與其盟友——法蘭西如果繼續能夠如之前那樣大勝,那麽他也願賭服輸,但若是法蘭西敗了,或是慘勝,那麽摩納哥的歸屬能夠被重新放上談判桌。

想到這裏,摩納哥親王不由得因為屈辱而熱淚盈眶,這種不是依靠自己,而只能仰仗別人,或是敵人自身的衰弱來維持統治的感覺就像是吞進了火炭,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焚毀了,卻又不得不忍耐著露出笑容。

現在他只能期望法蘭西與神聖羅馬帝國之間的戰爭早日開始——他可以免於遭受更多的折磨,只等塵埃落定。

……

“卡洛斯二世有繼承人了?”

路易難得地驚訝了。

卡洛斯二世與法國的王太子小路易同歲,有後代雖然有點早,但並不令人意外,但利奧波德一世的大公主安東尼婭只有八歲啊,就算是歐羅巴人計算歲數從出生後一年才算一歲,但一個九歲的女孩如何能夠生育後代?雖然說,他們的“同房儀式”確實得到了證實。

但這個孩子是貨真價實的,他已經在托萊多大教堂受了洗禮,也就是說,無論他是不是出自於安東尼婭王後的肚子,他都已經是西班牙王國的第一繼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