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陳圓圓

“你說了老半天,最關鍵的證據就是這個玉佩,別的全是推測和子虛烏無的傳言。現在這玉佩是假的,說明你就是在陷害王笑和咱家!”

王芳顯然是有些瘋的,如同一條咬著人就不撒嘴的狗,逮著錢承運就是一頓語言攻擊。

錢承運並不想理這個難纏的老太監,向延光帝稟道:“陛下,這塊玉佩確實是在張恒身死的現場找到的。結合唐氏的證詞,說明王笑就是兇手。就算這玉不是娘娘賜下的……也可能是因為王笑當天帶的就是這塊。”

王芳馬上不依不饒道:“你這刑部侍郎就是這樣斷案的嗎?那咱家還說這塊玉佩是你的。那個張什麽的主事就是你殺的!”

“強詞奪理,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麽好抵賴的?”

“你分明只有人證,沒有物證。”王芳哭嚎起來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延光帝陰著臉,沉吟不語。

王笑並不開口說話。

他今日既然見識過盧正初這個閣老大臣的厲害,又知道對方會全力保自己,自然是要看看他的應對。

果不其然,只見盧正初輕輕咳了兩聲,俯身道:“陛下,此案關系重大,又證據不足,僅憑今日錢侍郎之言,恐難以定罪,臣請移交大理寺審理。”

盧正初是內閣大臣,自然不會如王芳一般吵吵鬧鬧,此時不鹹不淡的這一句話,聽著沒有多高明,卻讓錢承運極是難以招架。

“這案子一直是由刑部署理,又何須移到大理寺……”錢承運只好道。

盧正初淡淡道:“張恒本是刑部主事,難保兇手不是其同僚,刑部避晦些也好。”

王笑連忙提醒道:“這位姑娘,我也不認得。”

“那便作為人證一同移交大理寺。”盧正初俯身道:“請陛下聖裁。”

錢承運張了張嘴,一時無語。

盧正初這句‘請陛下聖裁’大抵就是‘別叨叨了’的意思。

高官的氣質就表現在這裏。

提出一個貌似中肯卻又有利於自己的意見,然後一句‘請陛下聖裁’就不讓別人再說話。

錢承運只好也將額頭抵在雙手,撅著個腚跪在那裏聽陛下怎麽說。

那玉佩是那女子信誓旦旦說是從王笑腰間摘下來的,沒想到這樣的證據還能被推翻,這王笑果然是好深的心計。

下一刻,真正讓錢承運驚到三魂七魄都飛出竅的事發生了。

只聽那女子說了一句話:“還要去大理寺?錢大人和民女說好的不是這樣啊……”

這句話聲音極輕,殿下的所有人都還是都聽清了。

延光帝眉頭一皺,問道:“你說什麽?”

“民女……民女……”

“朕問你,你說什麽?”

那女子忽然哭了出來,梨花帶雨,一幅楚楚動人的模樣。

延光帝便有些心軟下來,緩和了聲音道:“你說實話,朕不罰你。”

“嗚嗚……民女也不想欺瞞陛下,但錢大人說,要是民女不聽他的,就要……就要……嗚嗚……”

錢承運臉色一變,極是駭然。

“你瘋了?你在說什麽?!本官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分明是你找上門來要作證的……”

“閉嘴!”延光帝大喝一聲,接著,他轉向那女子,聲音再次柔和下來:“你據實說。”

“民女……民女本是伶人,家住蘇州桃花塢,今年開春,錢大人遣人將民女買入京城,養在外宅安置……”

錢承運猛然擡頭,嘶吼道:“你胡說!你想陷害本官!”

羅德元也是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查案時分明在積雪巷裏見過你,你……”

“朕問你們了嗎?!”

錢承運再次俯下頭,身子卻是止不住的抖動起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的。

大殿上靜悄悄的,只聽那女子聲音柔柔的,娓娓說道:“昨日,錢大人教民女說了剛才那些話,說讓民女入宮作證……嗚嗚……我真的不想欺瞞陛下啊……”

“這麽說,你不認識王笑?”

那女子低著頭,輕聲道:“從未見過。”

延光帝問道:“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她輕輕“嗯”了一聲,鶯聲嚦嚦,極有些動人。

延光帝忽然道:“擡起頭來。”

燭光中,跪於殿中的女子緩緩擡起她那張明艷的面容。

芙蓉如面柳如眉,梨花一枝春帶雨。

延光帝窒息了一會。

他並非是好色的君王。

他後宮裏也有很多女子,然而所謂的六宮粉黛大多都是長相勻稱,多少都還有些木訥的。

何謂長相勻稱?

就是依著千篇一律的標準挑的,不會醜,但也絕不是太美。

延光帝忽然有些憤怒起來。

這些臣子,就是這樣對待朕的?給朕選的宮人、嬪妃皆是爾爾之輩,自己的府中卻藏著這樣的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