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大賞賜

驚喜之後,延光帝心中湧起的卻是無盡的憤怒。

五百二十八萬兩,這可是楚朝一年的稅額!事實上,這幾年國庫所入遠遠達不到這個數。

富可敵國,富可敵國!可是自己這個天子拉下臉向他要二十萬兩,竟然還要不到。

二十萬兩,連零頭都夠不到。這是何等的可笑、可氣!

……

心中百轉千回,延光帝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

他看向王笑,緩緩道:“文家……可有罪證?”

“有,在文弘瑜的屋中搜出毒酒半瓶,又有錢承運指證他意欲謀殺太子。”

延光帝點點頭。

這是個能幹事的。

王笑又道:“可惜,文弘瑜只是被人指使。因此他才在最後關頭又救了太子。我等無能,還未查出幕後真兇是誰……”

延光帝眉毛一挑。

這句話的意思他自然聽得懂。

——還可以從這些‘幕後真兇’那裏再搞一些銀子來。

這真是……太好了!

延光帝於是端坐身形,正色道:“刺殺太子,行同謀反,此案必須徹查!”

王笑磕了一個頭。

他沒有官職在身,也不能應“臣領旨”之類的話,此時磕完頭擡眼看著延光帝,顯得頗為乖巧。

“起來吧。”延光帝卻是道:“你是淳寧的準駙馬,參與這些事、沾染兵戈血跡,可害怕百官彈劾?”

這句話言語溫和,卻又是一句敲打。

——你這個駙馬玩弄權術、操持兵權,意欲何為?

為帝者心思深沉,實在是有些難哄。

王笑才站起身,聞言愣了愣,露出一臉認真的表情,鄭重其事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聞此一句詩,延光帝目光在他臉上凝視片刻,忽爾輕笑了一聲。

少年涉世尚淺,還有書生意氣,也好。

“難為你有報國之心。”延光帝便勉勵了一句,揮揮手淡淡道:“就這樣吧。”

“謝陛下。”

王笑行了一禮,便緩緩向後退去。

明黃的帷幔緩緩晃動,氣氛有些壓抑。

延光帝忽然又開口,緩緩道:“你與淳寧婚期在即,往後要稱朕為‘父皇’,自稱‘兒臣’,明白嗎?”

王笑一愣,接著面露一片惶恐之色。

再接著,感激涕零。

待他退出大殿,卻是暗自撇了撇嘴。

父皇?

呸,這是賞賜嗎?給你搞了五百萬兩銀子,一點好處沒給,開口就是占我便宜。

你這個皇帝也太小氣了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無非是:朕該賞賜你,可是朕沒錢,有什麽不花錢的恩賞呢……

接著,延光帝又接著召見了張永年,王笑便在階下等著。

他站在皇宮之中,看著黎明前的深沉夜色,聽著遠處大臣們的慟哭,感受著這廟堂高處的暗流湧動,忽然覺得自己未必是想要救國救民,或許只是喜歡這種勾心鬥角而已。

哈,權勢這種東西。

他心中輕笑了一句,搖了搖頭。

只過了一會,張永年便從殿裏退了出來。

想必延光帝跟這個武夫也沒什麽共同話題。

兩人並肩行了一會,張永年四下一瞥,輕聲道:“陛下吩附了三件事,第一,平息朝臣之怒;第二,罰了我一年的俸;第三,過幾日禦駕檢閱錦衣衛。”

王笑點點頭,心中頗為滿意。

自己雖無官職,可張永年聽自己的,這就是勢。

這個武夫雖然話不多,但是條理清晰、思路通達,是個極好用的人材。

“後面兩點只說明一件事,陛下表面責罰,可心裏對我們今夜的表現還是滿意的。那五百多萬兩你一定要穩妥交割。軍紀是重中之重,我們可以對文家不問而誅,但陛下的銀子一兩都不能昧,這是立根之本。”王笑交待道。

不知不覺中,他的語氣已有些像盧正初,緩慢而鄭重。

說完,還又啰嗦了一句:“禦駕檢閱時不要做花頭,一五一十地來,陛下是明白人,別在他面前玩虛的。”

張永年點點頭道:“末將明白。”

王笑又道:“至於第一件事,你可有主張?”

張永年搖了搖頭道:“廠衛觸到了文官的根本,恐不能善了。”

王笑道:“你說得不錯。但文官也是人,人的根本是什麽知道嗎?”

張永年再次搖了搖頭。

“趨利避害。”

王笑說著,打量了張永年臉上包紮好的布條,伸手解了下來。

布條後,是一個觸目驚心的空曠眼眶,望之可怖。

王笑嘆道:“可惜了你這一只眼,往後要小心些。”

張永年聽了,默默低下頭。

“擡起頭,讓那些文官看看。”王笑道:“讓他們看看錦衣衛到底是何物!問問他們,日哭夜哭,救得了楚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