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杯

賀無寧記憶中，他似乎在誰的背上一直顛簸，雖然不太安穩，居然也還算安心。

還有不斷在他耳邊吵吵鬧鬧的聲音，讓人煩不勝煩又覺得熟悉。

他右手上好像握著一團火，溫暖得有點燙人。

身邊斷斷續續的聲音停了下來，火焰的溫度也跟著離開，賀無寧有些遲疑地睜開了眼，看了看自己空著的手。

“寧寧！”

有人語帶驚喜地叫了他一聲，賀無寧回過頭，是賀安安。

他看起來松了好一口氣，把他空著的右手拉起來，用濕巾細細給他擦了擦手指，賀無寧眨了眨眼：“剛剛是你握著我嗎？”

賀安安頓了頓：“嗯。”

賀無寧笑了一聲，他搖了搖頭：“你又忘了，我看得出你說謊。”

“嘖。”賀安安瞪了他一眼，“是是是，不是我。”

他低下頭，捏著賀無寧的手用力了一點，“捏那麽久，都快把你手捏皺了。”

賀無寧知道是誰了。

“是羿羅？”

賀安安鼻子裏出氣當做肯定。

賀無寧遲疑了一下，他問：“你好像不喜歡他。”

“也沒有。”賀安安松開他的手，坐到他旁邊幫他倒水，“我也沒有特別針對他。”

“你知道大部分人我都不怎麽喜歡。”

賀無寧點了點頭。

“至於羿羅。”賀安安擡起眼，臉上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的話卻毫不留情，“大概就跟種白菜的看豬不順眼差不多吧。”

賀無寧：“……”

“你也是。”賀安安看著他，“你從小就這麽樣，頂著張不好惹的臉，比誰都心軟……”

賀無寧緩緩眨了下眼睛，有些遲疑地問：“你確定說的是我嗎？”

賀安安嗤笑一聲，伸手捏他的臉：“你還不承認？”

賀無寧仍由他捏，表情不動：“不承認。”

“對了，我先提醒你。”賀安安湊過來壓低聲音，“他本來就是指揮部派來保護你的，如果他一會兒給你看手掌說什麽為了給你輸血受的傷之類的，你可以感謝他，但不能什麽都慣著他！”

“更不能讓他得寸進尺！”

賀無寧聽得雲裏霧裏：“什麽輸血？”

賀安安愣了愣：“你不知道嗎？”

賀無寧：“現在知道了。”

“我一會兒問他。”

賀安安：“……其實也不用問。”

門口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賀安安立刻直起身體，給了個眼色：“豬來了。”

賀無寧：“……”

倒也不用這麽代稱。

羿羅手裏拎著兩份飯，他顯然沒想到賀無寧已經醒過來了，當即對著賀安安一點頭：“我就拿了兩份，你自己區食堂吃吧。”

賀安安：“……”

賀無寧彎了彎嘴角，看樣子不是賀安安單方面跟他不對付，是這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

羿羅晃到他跟前，對他笑：“醒了啊？他有沒有說我壞話？”

“怎麽會呢？”賀安安笑起來，露出一貫的溫和笑意，“寧寧在誇你啦。”

“啊？”賀無寧遲疑地擡起眼，他好像什麽也沒說啊？

羿羅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似乎不相信能從他嘴裏說出什麽好話。

賀安安臉上笑意不減：“真的，他說你一路背著他讓人很安心，就像……”

“小時候背著我們的外婆一樣。”

羿羅：“……”

“咳！”正在喝水的賀無寧差點嗆到，立刻否認，“我沒說！”

羿羅把飯遞給他，笑了一聲：“我就猜不是你說的。”

“畢竟你怎麽可能上趕著當人孫子。”他似笑非笑看了眼賀安安，“是吧，我的大孫子？”

賀安安：“……”

兩個人你來我往，臉上雖然帶著笑，但現場的氣氛很說是和諧。

“咳。”賀無寧夾在中間，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賀安安，“啟鴻呢？你一直待在這裏沒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我只是在午休的時候來看你一眼，我現在也是有正式編制的人了。”賀安安收回笑容，嘆了口氣，“你現在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他離開前不忘看著羿羅提醒，“別忘了我說的。”

羿羅十分在意：“他到底說我什麽壞話了？”

賀無寧看了他一眼，擰緊了眉頭。

羿羅笑了一聲：“算了，你別說了，你那個表情一看就是在現編謊話。”

賀無寧也沒否認，他坐起來：“出去吧。”

“你想得美。”羿羅用手指戳著他的額頭把他按回床上，“老老實實休息一天。”

“我跟你說，原本閆老師為了讓你老實在這兒躺著，是不打算讓白巖給你消除負面狀態的，畢竟這裏也沒有什麽鬼系攻擊。”

羿羅比劃了一個輪椅的大小，“還是我偷偷摸摸把白巖連人帶輪椅扛過來讓他給你解了的。”

賀無寧：“……”

羿羅在他身邊坐下來：“我本來是覺得，讓你好好休息一天也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