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別離滋味濃於酒(一)(第2/3頁)

幾個內侍自然不知陛下的意思,且誰也不敢問,便都忙應了聲,接著行禮退出紫宸殿。

而身為殿中監的張彥卻是清楚陛下何意的。

那些折子,陛下幾乎全都看過了,裏面的內容都大同小異。

所以陛下才會如此生怒。

而看過之後,陛下並未在折子上批閱,便叫人將折子發回門下省。

若只是一兩份如此便也罷了,可偏偏別的折子陛下都批閱了,唯有那些送來勸誡陛下的折子,一份都沒批閱。

這樣發回門下省,再讓門下省的人發回朝臣各自手中,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陛下的意思。

這是陛下給他們機會,讓他們不要再妄議此事。

否則再有下回,便不只是將折子原封不動地發回他們手上這樣簡單了。

思及此,張彥打心底地希望那些朝臣們不要再多事了。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張彥跟在陛下身邊,日日伺候,自然知道魏王妃的真實身份。

那些人折子中時常提及魏王妃乃魏王妻室,這樣的話陛下見了如何能不生怒?

且經過這兩個月來,張彥也看明白了,陛下這是鐵了心要將魏王妃留在京城之中。

若非眼下還未想到更好的辦法,只怕陛下早就讓魏王妃入宮了。

陛下心思如此堅定,那些朝臣連番上折子,豈不是主動往槍口上撞嗎?

正想著,張彥便聽得天子忽然開口喚他。

“臣在。”他回神後忙應了聲。

天子此時已經重新拿起一道新的折子,邊看邊問張彥。

“阿月下午何時入宮?”

原來今早他便又派了人去魏王京中的府邸,讓阿月今日午後入宮。

張彥其實早就想告訴陛下了,只是方才對方一直都在看折子,且面色十分不好,他便不敢輕易開口,眼下聽得陛下如此問,便深吸口氣,在心底做好準備,將自己一個時辰前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回陛下,才剛去傳旨的人回來,說是殿下暫不得空。”

張彥沒有叫阿月魏王妃,也沒喚對方的名字,因為他知道,這兩個稱呼陛下都極不愛聽,因而很久之前,他便試著和以前一樣,喚對方殿下。

而陛下聽後不僅沒有訓斥他,反而非常平靜地接受了。

顯然,在天子心中,阿月還是他的皇後,一直沒變過。

因此從那之後,張彥便一直都稱阿月為殿下了。

不得空?

天子聞言,雙眉倏然一皺。

“如何不得空,可有原因?”

張彥在說出方才的話後就猜到陛下會問這個,但他心中還是繃著,皆因殿下不得空的緣由,說出來了必然不是陛下想聽的。

可他又不能自己胡編。

因而只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去傳旨的人說,魏王這兩日似是身子不適,殿下……殿下她說自己要留在府中照顧魏王,所以才、才不得……空。”

最後那句話,張彥說的十分小聲,但還是足夠讓陛下聽清楚。

他原以為陛下聽後會發怒,誰知當他的話說完後,陛下竟一句話都沒說。

整個紫宸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張彥站在後方,半晌悄悄擡頭看向前面的人。

只見陛下坐在禦座之上,一只手握著禦筆,另一只手捏著一道折子。

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姿勢,也不動,也不開口說話。

張彥見狀想要開口,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咽回去了。

因為他覺得,眼下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盡管陛下沒有任何動作,但從周遭冷凝的氛圍他便感覺得出來,眼下的陛下只怕比先前更加生怒。

事實上,張彥想的沒錯。

秦淮瑾在聽了阿月不願入宮是為了留在府中照顧魏王時,他整個人便被心中那翻湧而出的怒意和細細密密針紮似的的疼痛所淹沒。

他想到這麽些年來,他身子不適時,身為皇後的阿月幾乎很少在身邊照顧他。

可如今她卻為了魏王,而寧願抗旨。

如此的差別,讓秦淮瑾原本攥著那禦筆的手指都隱隱泛出青白來。

而他自己根本沒細想,為何原先的阿月很少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

皆因他是天子,一旦染疾,身邊便是數不清的人圍著,而那時身為皇後的阿月,都很難近身,日日陪著。

因為願意侍疾的嬪妃,整個後宮都是。

這一點,身為帝王的秦淮瑾自然想不到。

但他並不甘願就這樣讓阿月和魏王時刻待在一起。

所以他沉著心思想了半晌,最終再次吩咐張彥,讓對方過兩日親自去魏王府邸宣阿月入宮。

他想,魏王身子既不適,自然不會再陪著阿月入宮了。

這倒也算個好事。

只是秦淮瑾自己都沒想到,兩日之後,是他自己主動沒再讓張彥出宮。

因為他得到了一個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