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侯爺

當晚謝遠琮離開紀府後, 徑直回到了鎮安侯府。

鐘景彼時正躺在石凳上翹著二郎腿, 冷不防見小侯爺突然從眼前閃過,驚得蹦了起來。

然而鐘景只來得及看見小侯爺這麽一眼。

謝遠琮直接進了自己院子,連衣服都沒有換,往床榻上一沾,便沉沉睡去。

滿面都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第二天天色剛剛泛白, 守在外頭的鐘景便看見了爺的房門被從內打開了。

聽爺說要水,鐘景便忙招呼人給爺送水進去。

謝遠琮一番沐浴洗漱,穿戴齊整後, 接過鐘景遞來的這幾月各方詳敘, 聽著他將樁樁要事匯報給他。

他離京的這段時日裏, 將鐘景留在瞭望京城中。一來是有許多事情吩咐了他來安排周旋, 亦得有幾張網,需在他離京的日子裏往下放。

另則是讓鐘景暗中留意著紀初苓,也好讓他安心。

待鐘景口幹舌燥地稟報完畢,算算時辰也差不多散朝了。

謝遠琮略整儀容,直接進了宮述職。

述的自然不是他那禦史台之位的職了。

謝遠琮離京數月, 今日卻突然在宮中現了身,自是引得諸多關注。

至於他離京是辦什麽差去了,其實各方也是心知肚明。

他在京城消失的數月裏,外頭可一點不太平。有過詆毀聖人之舉的, 有過異舉異心的等等, 大大小小遭的聽說都是血災。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聖上養的狗放出去咬人去了。

謝遠琮求見, 皇帝聽到這稟報甚是高興,立馬就從案後起了身,說著愛卿可回來了,上前就將人扶了起來。

康和帝覺著,謝遠琮不在的這數月他頗有些焦頭爛額。先前他也從沒覺得這剛提拔上來狀元郎竟如此重要。

謝侍禦史年紀雖輕,卻行事穩妥,在看待諸多事情上皆有自己獨到見解。重點是,這人不在意自己的羽翼,能替他扛下許多麻煩。

謝遠琮在的那陣子,時常能另有蹊徑,解決他的煩憂,他也少操碌不少。

康和帝心想著,所以說他之前好好的聽衛內侍瞎扯那些幹什麽,那些個事鎮槐門內隨便派幾個旁人去都好。

這數月內真是各種不順,大小麻煩事惹得他頭疼不已,聖上亦為此氣惱數回。

怎偏偏就把他這好用的刃給抽走了呢。這可是柄各方都不敢沾染,獨為他所用的最佳利刃。

所以他那句思念愛卿可是帝王嘴裏難得的一句真話。

謝遠琮口中稱著願為陛下分憂,實則心中諷笑。

那些給皇帝找的大大小小麻煩事,大多都是他離京前就布置好的,後吩咐的鐘景暗中安排。

他離京替這帝王費心費力的,不能白幹啊,自然得要這帝王知道他的好。

前世為了在康和帝這取得他無可替代的信賴與位分,在京城這個角逐場中他一路磕磕碰碰,砥礪前行,花費了他極大的時間與心血。

重來一世,沒有誰比他更能拿捏住帝王心思。

有些事再次做起來,也更加的順手。

面完聖,謝遠琮得了皇帝的一堆賞賜後離開。

衛公公也隨在他身後跟了出來。

拂塵一甩,他躬身道:“謝大人,皇上讓奴婢送您。”

謝遠琮沖他微微一笑,亦躬身道:“有勞衛公公了。”

衛公公嘴角扯動,但他臉色可一點都不好看。

方才在殿內,他就已被皇帝數落幾回,除了幹笑應是,他還能如何。

他原本以為謝遠琮這趟幾個月的,必是再回不瞭望京城了。可沒想到謝遠琮竟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

且他在京城內也做了縝密安排,竟也沒能除了他。

他此番是真走了眼,小覷了。

雖說鎮槐門需要謝遠琮這樣能做事的,可是並不需要另一個得聖上親睞器重的。他身居統領之位,容不容得下一個人,自有他來定奪。

這個小子野心太大了,又半點不遮掩,囂張至極,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是容不得的。

謝遠琮知他臉色。

兩人一並往外走著,他漫不經心便道:“衛統領看起來有些失望。”

衛公公便呵呵笑了,尖聲尖氣:“謝大人說笑。謝大人是有本事的人,令奴婢刮目相看。只是依奴婢看,謝大人要得會不會有些多了。”

“不多,興許只想要塊赤金腰牌而已。”

謝遠琮隨口道。

衛公公腳步停下,嘴角氣得不停抽動。

只有鎮槐門統領才掌赤金腰牌,他當他面直言要奪他的東西。

這小子!

“赤金的燙手。燙起來,要命!”

謝遠琮聞言卻只做了請的手勢,繼續往外走,並轉了話題:“說起來,衛公公可知此番我還途徑了九棠村。”

聽見這三字,衛公公渾身一震,疾步追上。

“我在九棠村中宿了一晚,是一位村婦給我借的宿,她的男人是一個不知天日的傻子。不過好在他們的稚子倒是個知冷熱的,不算特別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