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下不去(第2/2頁)

不像是爺的作風。

然而他只望著車廂內不動如山的主子微微發了下愣,就立馬討回了記瞪視。

鐘景趕緊麻利下車送人。

他心道大概是爺特意給他機會同未來的少夫人打打關系,於是愈發殷勤。

紀初苓行至國公府門前時,瞧見四下也仍有不少流民的影子。正要提步跨入,忽然心念一動,似有道視線跟隨,回頭望了一眼。

遠處的流民堆裏,剛剛好似確實晃眼過去了一個眼熟的女子身影。她還沒想起那身影是誰的,便又見旁裏來了幾人將那身影拉走了。

其間流民混雜,紀初苓其實也沒瞧清。

她正疑悶間,聽見鐘景在旁詢問,遂搖了搖頭。

許是看茬了吧。

紀初苓不作多想,謝過後邁進了府門。

送回了未來的少夫人,鐘景回到車前,問謝遠琮接著是否要調轉進宮。

出乎意料的,卻聽見爺說先直接回府。

按爺往日的習慣,出這麽個事情,他必然會先進宮一探的。

不過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照辦就是。鐘景不再多問,牽動韁繩加速往鎮安侯府駕去。

畢竟爺方才的語氣聽起來似乎挺急的。

……

天子腳下突然間闖入如此眾多的流民,擾民亂市,康和帝當下得知此事,頓時龍顏大怒。

翌日早朝,朝堂眾臣皆是心驚膽戰的,承受著皇帝一波又一波的怒火。

聽聞當日康和帝戳著一幹相關官員的鼻子痛罵,說難道望京城的防衛竟是由紙糊做的麽,能讓那麽一大批瘦骨如柴的流民直闖進來。京城這四方城門不如徹底敞了算了。再怒罵是不是有什麽人想要他的性命,也能就這麽直接闖進宮裏頭來了。

這話委實重,朝堂上齊刷刷地跪了一片,求聖上息怒。

再者,如此多的流民究竟從何而來,康和帝一問之下,滿朝官員面面相覷皆是不知,氣得他又砸了不少東西。

當下革停了一批官職,命人嚴查。

此後數日嚴查之下,方知如此規模的流民,原來竟是因西北方府縣地旱,鬧了極重的饑荒,才一路流徙而來的。

西北旱災已鬧了數月有余,土地顆粒無收。因收成不好,商販更是趁機囤糧。入了冬後,天氣寒冷,饑荒極其嚴重。鬧災之處餓殍遍地,沖突不斷。

當地官府起初未加重視,後來事態嚴重,又不敢開倉不敢上報。

京中闖入的流民數眾多,尚不及當地餓死的十分之一。

當日城門守備也是沒有料到,來不及調防另幾處的人馬,竟硬生生被這群餓紅了眼的流民給沖破了。

當然這理由並不能保住相關大臣的官帽。

上一回的朝臣調度才剛消停,眼下為此事又是削整了一大批。

因流民一事鬧得人盡皆知,坊間更有傳出天災為帝上失德這樣的流言。無異於往火盆又加了一筐炭。

康和帝哪是信這一套的人,明明旱災數月,卻被隱瞞不報,從下到上難脫幹系的人多了。就為堵了這流言,一幹人等都不能輕饒。

其中寧方軼也因了他觀天之術,被派去了災旱之地公辦。

此案涉事的官員起初由禦史台查處,然未經多久,卻又被轉給大理寺接手。

為顯聖上仁德,京中流民全經由戶部核統安置。

核計之時,幾位官臣發現近日以來京城裏頭似還失蹤了不少人。但因同流民相比,其數不值一提,又多女子且不涉及達官顯貴。

所以在流民案下,無人上心,被擱置一側。

流民一案,歷時月余方才平息了些。

期間各司各部忙得焦頭爛額,也正是在這段時日,謝遠琮手頭關於此案的事項竟不知不覺間被移接了個幹凈。顯然是有誰在趁著此事暗中作了調旋。

只是究竟哪方所為,目的為何,謝遠琮一時也沒查到多少有用的眉目。且對方手段之高潛藏之深,不可忽視。

這些外頭的事,自然波及不到琳瑯院來。

但紀初苓自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其實也算不得太好。

打一回來,她便犯了咳,這一咳就是大半個月。

沒想竟還真被過了病氣。紀初苓不禁埋汰謝遠琮莫不是個烏鴉嘴。

當她咳了幾日後,某日晨起,卻發現她窗台上擱著一小盅熱的梨子膏。

自此她每日一睜眼,窗台上就已擱好一盅,直到她咳嗽停了方止。

能將梨子膏變戲法似的變在窗前的,不作第二人想了。

紀初苓已無力再去找盛勇,督促他加強府上護衛。

畢竟要防謝遠琮,真的太為難府上的護衛了。

而盛勇近來每回見了二姑娘,都覺得二姑娘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那似乎是一種被放棄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