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喂你

紀初苓也沒留意究竟是過了有多久。

至少她的一雙鞋子跟身上都早早給烘幹了。

農舍外的人也像是換了一波。

直到看見楊軻從裏頭走出來了, 紀初苓才反應過來, 趕緊站了起來。

“楊大夫,如何了?”

楊軻看起來神色疲憊,沒忍住當人家姑娘面打了個哈欠。

要他說,小侯爺就是小侯爺。他最後仔細查遍了傷處,發現這麽多的外傷雖然看上去嚇人, 不過什麽要害全都已經避過去了。

那些傷及筋骨之處也大多都避過了。

認真說起來也就只是些皮肉傷罷了。

可按了小侯爺之前的那個意思,這些他不好跟紀初苓直說啊。

楊軻覺得自己老不容易了,不僅要當大夫, 大半夜被人扛過來治傷, 還要幫著騙人。

還想不明白為什麽要陪小侯爺騙人。

這一整晚的!

楊軻覺得心有愧, 於是面對紀初苓的問題, 也就浮於表面的隨口說了幾句,然後一把拽住了要進屋去的鐘景。

“我這大晚上的,又累又困,還餓了!”

鐘景聽了躊躇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先找人給楊大夫弄點吃的去。

紀初苓見楊軻並未多說, 就跑去邊上烤火等吃的了。這在她看來,反而像是一言難盡的樣子。

好在他又說了句已經無礙,因為這句話紀初苓到底寬了心。

既然楊大夫說沒事,那就一定是沒事了。

鐘景回來的時候, 手上端了一碗熱騰騰的藥。

之前讓人抓來煎著的藥這會兒已經煎好了。

他想也沒多想, 就把藥碗塞到了紀初苓的手裏,請她幫忙送進去。

鐘景仍舊還在心疼他們小侯爺, 一張臉沉沉的沒變過。特別是又聽了楊軻剛剛的一些話後。

以他對楊軻的了解,他覺得楊大夫的態度古古怪怪的,也許是在揀好一點的話說。

鐘景便更加認定爺的情況不好了。他想得多了,就覺著指不準爺接下來的日子還得臥床休養很久。

那麽爺此刻最希望看見的,肯定就是紀二姑娘。

這藥反正肯定不能是他端進去了。

紀初苓手裏頭突然被塞了碗湯藥,緊接著就被半推半請地推進了屋子裏。

等回過神來時,門已在身後關上了,屋子裏頭只有她與謝遠琮兩個人。

見她進來,謝遠琮轉過頭來看她。

他此時正靠坐在床上,身上受傷的地方已經被楊大夫包紮好了,傷口附近的血衣部分也都給撕去了。

一身的繃帶加大半的衣物,有一些半遮半掩,也就有幾處衣料與繃帶之間的空隙中,露了健碩肌肉出來。

紀初苓不留心看到了一眼,就忙把視線給移開了。

她的目光轉而落在了謝遠琮的面容上,他的一雙眼看起來還挺精神的,只是臉上沒有太多的血色。

當是失血太多的緣故。

可他身上都包紮成那樣了,還處在這麽個臨時收拾出來的地方,卻半點也不顯狼狽,仍舊給人以氣質矜貴之感。

謝遠琮在看見進來的是紀初苓時,嘴角的笑就不自覺地蕩開了。

他見小姑娘進來後站著不動也不吭聲,便問道:“你不是來給我送藥的嗎?”

紀初苓一聽,低頭看了眼手裏頭端著的,想起這麽回事來,點了點頭。

他快些把這藥給喝了,應當臉色會好一些吧。

她端著藥碗小心走過去,在床邊一張小椅上坐下了。

謝遠琮見碗裏頭冒著熱氣,問她:“燙不燙手?”

“不燙的。”紀初苓聞言搖頭,拿起裏面的湯勺舀了舀。雖然有熱度,但不是燙手的溫度。

她說不燙手,那謝遠琮就放心了。

他想了想,笑道:“今夜算你救我一次了。”

紀初苓又搖頭。她沒做什麽,明明是他自己從河裏頭出來的。

“你傷那麽重,現在覺得怎麽樣了?”紀初苓問。

謝遠琮看見她眼眸裏頭盡顯擔憂。被小姑娘如此關心著,他有些難以止住要上揚的嘴角。

可見紀初苓一整夜都提心吊膽的,嬌容倦悴,又心生悔意了。

不禁暗自唾棄自己竟會做了如此幼稚的行徑。

可都已然如此了,事實他一時也說不出口。

要是得知他其實誆了她大半夜,小姑娘怕是得跟他翻臉了。

“別擔心,我沒事了。不過我該喝藥了吧。”

在紀初苓聽來,說自己沒事了,那不過就是句安慰人用的慣語。

不過謝遠琮這會兒是得趕緊把藥給喝了。隔久了得涼的。

於是紀初苓連忙將手裏的藥碗遞到了謝遠琮的面前。

謝遠琮一愣,旋即露出有些為難的神色,視線往自己手上落了一眼。

紀初苓順著去看,傷處包紮得結結實實的。

“看來得勞煩二姑娘貴手了。”謝遠琮嘆聲氣道。

紀初苓明白過來。不過傷者為大,何況謝遠琮還是個大傷員。他手不方便,她喂他喝藥也沒有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