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花燭夜

謝遠琮一路將人抱進, 在喜床上放下。

床鋪下頭該是撒了桂棗蓮之類的東西, 紀初苓坐著了一點,有點膈人,便不動聲色地想要挪一挪。

這一點細微動作,也被謝遠琮發覺了,上來扶住她的腰微微將人抱起, 伸手往她坐的地方撫了撫,撫平了才松手問:“可好些了?”

蓋頭下傳出如蚊聲般細小的:“嗯。”

丫鬟婆子們早已等在裏頭,見小侯爺如此體貼都掩了嘴在笑。

她們催著小侯爺掀蓋頭, 紀初苓擱在身前的手便不自覺絞擰起來。這大紅蓋了大半天了, 這會要掀了竟反倒有些不自在。

可未及多想, 眼前便已是一亮。面前著了大紅喜服的夫君豐姿俊朗, 眉星目潤,手裏頭握著剛掀下的蓋頭,正略有癡怔地凝視著她。

紀初苓目光也如同凝住了一般。

謝遠琮先前那醋話無錯,他這一身比文凜好看太多。

她的夫君能將任何人都比了去。

紀初苓白皙纖細的脖子從嫁衣繡領中露出,唇上塗了濃濃的口脂, 雙唇嫣紅,妝濃重彩,不同於她往日裏清雅俏人的模樣,帶著別樣的風情。

他苦守兩世, 終是等來了這日。

謝遠琮看得癡, 直到邊上合巹酒端過來了,才好不容易移開目, 一手執了一杯坐去了她身邊。

紀初苓這回看到酒,之前的那件事就往她腦門裏鉆。謝遠琮見她遲疑,自是懂的,又禁不住笑。

這平日裏面冷嚇人的小侯爺今日可不知笑了幾回了,果然是人逢喜事,一點兒不快都沒見。光是看新娘子的那眼神,就能將邊上站得遠遠的人也給化了。

紀初苓見謝遠琮將酒杯塞進自己手裏,笑成那般,還湊過來悄聲說這酒他特定命人用了近無酒性的那種,而且只此一點,不會出事。

頓時惱羞地偷偷掩在喜裙底下踩了他一腳。

飲完酒,結了發,便徹底成了禮。外頭來請人,謝遠琮只得先去了前頭宴飲。秋露去將房門關上,屋裏頭就只剩了秋露和另一個丫鬟。

這會兒人全走了,紀初苓舒了口氣,一松下來,才察覺自己餓得慌。

一整日她什麽都沒吃,就午間喝了幾口蓮子湯,幾個眨眼就沒了。

秋露關了門見她一手捂著肚子,便問:“姑娘餓了可要先用點?”

姑爺離去前令人上了一桌子的菜,不似尋常新房中只是擺放幾樣。這會飯菜都是熱騰騰的,好些姑娘愛吃的菜,很是豐盛。

另個丫鬟則上前問:“少夫人是先用些,還是先沐浴?”

秋露聞言吐了吐舌頭。姑娘今日成親了,不好再叫姑娘了。

紀初苓看眼這面生的丫鬟,丫鬟便低下頭恭敬道:“奴婢如意。”

嫁衣繁重,這一頭早頂得紀初苓脖子都酸了,便先忍下那一桌垂涎的香氣說:“先沐浴吧。”

卸了繁重嫁衣,又沐浴凈了面後出來,紀初苓這會總算可自如喘氣了。

秋露替她重新梳了發,她便迫不及待坐到桌子前執著下筷。

“成親真累人,餓死我了。”總歸房裏頭無他人,紀初苓也不顧忌那麽多了,坐下揀了愛吃的就往嘴裏塞。

如意見少夫人性情直率,也抿嘴笑了笑:“少夫人慢些啊。”

“呀,姑爺回來了。”秋露則正聽著外頭動靜,沒多想就突然喊了一句。

一口鮮肉頓時噎在了喉間,紀初苓丟了筷子捶著胸口,心道怎如此之快?

前頭賓客眾多,各各都等著灌他,謝遠琮為圖快一概不拒,飲了圈酒就尋機回來了。

等到新郎官都不見了大半天,這才有人反應過來,道小侯爺這般心急,又是一陣笑。但既然人都給跑了,那也不好再追回來,便都將苗頭對準了侯爺跟紀二爺去。

謝遠琮心想前頭自有老爹給他應付,不想讓苓苓久等,可門一推開,就見紀初苓憋得一臉通紅,兩丫鬟在後給她拍背順氣,頓時嚇了一跳。

等到她將噎著的給順下了,謝遠琮揮退了人,倒了水遞去,笑聲仍舊未止。

大婚當晚,吃東西把自己噎成那樣的,也只有他的苓苓了。

“還笑呢,也不知是誰將我嚇噎著了。”紀初苓瞥了他一眼。

紀初苓這會兒淺素松垮裙衫著身,未施妝粉,不似之前那般嫣艷了。不過謝遠琮倒更習慣見她如此,芙蓉出清水,憑他惹念思。

“你倒還怨上我了……”

紀初苓道了聲自是,卻又納悶:“你怎這麽早回來啊。”

娘親跟嬤嬤之前都跟她說得等很久的,還讓她耐住性子。可這會她還沒吃兩口呢。

“怪我回得太早,擾娘子用飯的興致了。那我再回去……”謝遠琮嘆口氣作勢欲起身,紀初苓的素手卻早已從底下扯住了他袖子。

謝遠琮順勢就將手捧進了掌心。苓苓手上也不知塗了什麽,嫩滑如脂,讓人連半分力都不敢使,怕將人給碰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