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分家(第2/3頁)

也就在當夜,紀老爺子房內的燈早早便暗下了。

內院伺候的下人雖有些奇怪,但眼見是歇下了,便也不好去擾。

大概是因為聖上數日不朝的事,嗅到瞭望京城中不尋常的動靜,紀老爺子眉頭也一直未舒,這些日子房內總是亮到很晚的。

不過晚間紀老爺子讓人請了大爺過來,後來兩人似在房內起了爭執一般。不過下人們都沒太靠近,只隱約聽到一些,也不知是否真的是在爭吵。

之後過了一兩時辰,大爺便離開了。下人們偷打量,見大爺面上瞧來未有什麽怒氣,當是他們聽錯了。只不過大爺步履匆匆的,像是趕著辦事一樣。大爺走後沒多久,那房裏頭的燭就熄了。

翌日天光大亮,直至快正午了,也沒見紀老爺子起來。內院侍候的下人納了悶,去敲門喊聲皆不應,才覺得不對。

推進屋後一看,紀老爺子仍躺在床上,瞧著像睡了一夜沒起,可伸手一探鼻息竟是沒了。

下人腿一軟,頓時大喊著不好就沖了出去。

雖未聲張,但這日衛國公府裏頭氣氛不尋常,就連門口路過的行人都感覺到了。

很快,衛國公沒了的消息不脛而走。

聽說人這幾日都還好好的,昨兒也是如常睡下,沒想這一睡就不醒了。

不過眾人聽了唏噓幾聲也就從耳中過去了,畢竟衛國公也是年事已高。老臣嘛,這種事情遲早,但也是難免的。

若是平日裏,去了一位肱骨老臣可能算件大事,可這會,卻是沒有比宮裏頭那位更要緊的了。

衛國公府裏頭亂成一團,紀承海與紀淩鋒各帶了一撥人,擠在紀老爺子院子之中。一撥盯攔一撥要走,兩方對上劍拔弩張。

父親走前最後見過的人就是紀淩鋒了,怎能讓人不多想。

紀承海怒目圓睜,少見的大火氣,目眶脹紅瞪著紀淩鋒,要他解釋。他也不想相信,會是自己的親兄長害了父親。

紀淩鋒則一如既往地冷著一張鐵臉,並不承認,且斥他不孝,堵著在父親院子裏鬧,不讓父親安心好走。

人分明屍骨未寒還在屋裏頭。

兩邊眼見著是快要打起來了。

正緊張間,屋子裏頭剛檢過的大夫出來了。紀承海難以接受父親一夜離去的消息,抵觸仵作,便請了府上熟識的大夫來看。這會人出來說是沒有內外傷也無中毒跡象,初斷不似被人所害。紀淩鋒一聽神色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松,神情悲痛反咬紀承海居心不良。

明明他離開時父親還好好的,之後才自己熄燈睡下,如何能說是他害了父親。

紀承海則愣了神,有些難以置信。難道父親真是壽終與紀淩鋒無關?可明明身子還健朗……

紀淩鋒言道還需盡快安置後事,便帶人欲走,但紀承海仍舊直覺其中尚有關鍵未明,留人不放,問紀淩鋒父親昨晚喊他是去商討何事?因何爭執?

商討何事……

自是事關近日榮王暗中的籌備舉措。他近期來往榮王府商議的舉動頻繁,終是被父親知曉了他私下在與榮王共事。這才急急喊了他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大加斥責。

他見狀索性挑明,不過是回頂了幾句,嘲他頑固老朽,值此關頭讓他休想插手。話是重了些,但也沒想那老頑固竟生生被他氣死了。

他從沒想要害過父親,也沒想氣死他,實屬無心。可人眼下都已經死了,他能有什麽辦法!父親自知年事已高,也當知道自己不可如此動氣。這可與他無關。

何必要那麽激動?他為的什麽?做的還不是關乎紀家未來的大業!

紀承海見紀淩鋒話有遮掩不放他走,推搡之間眼看要打起來。便是此時有人影自院門而入,喊停眾人。

在場眾人看清來人,個個眼大瞪如銅鈴。紀承海一時間也忘了要沖紀淩鋒落去的手,怔怔地盯著人,說不出話移不開眼,心潮澎湃竟也似要背過氣去。

一旁阻止不了二人只能遠站邊上幹著急的寧氏也是瞬間淚如雨下。

紀郴在眾人視線裏走到兩人面前。許是數年未起過身,走路姿勢尚有幾分生澀,可腿腳有力,落地穩健,一路走來不見歪斜無力傾倒,身旁也無人相扶。

與常人無異。

眾人驚疑,大少爺好了!?

女婿悄然帶神醫來給紀郴醫治之事,二房是知道的,只是親眼所見仍是震撼。大房卻是不知的,紀淩鋒瞪眼見人如同見鬼一樣。

紀郴寬慰父親幾句,後道他已請了人於房中查視祖父情況,稍等便知。

眾人還納悶他請的何人,何時進去的,就聽徑直入屋的柳素過了會出來言道,死因乃是氣急攻心。

且她手上拿出了半截燭,截面平整顯然是被故意切去的下半段。此半截是在桌底角落找到的,明顯是將長燭切去後,留剩一小段放入燭台。那點燭火燒完便會自行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