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他高中的男同桌上了現在女朋……(第2/2頁)

盛夏茫然的和他對視。

“跟著我做。”程涼的語速更慢,深深吸了口氣,告訴她,“吸氣。”

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跟她說:“吐氣。”

盛夏一開始還是沒反應,憋得都有些青紫的臉木木的,看著程涼仿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跟她說話。

吸氣,吐氣。

最簡單的生物本能,她不自覺的看著,不自覺的就重重地吸了一口氣。

然後被突然吸進肺的空氣嗆到,肺部生痛,整個人嗆咳起來,躬身縮成一團。

程涼抱住了她,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知道她終於反應過來了,才放心把她摟進懷裏。

“怎麽了?”他的語氣柔柔的,“別怕啊,有我在。”

盛夏嗆咳著,緊擰著拳頭。

“我……”她試圖說話,但是聽到自己嗓音發顫後,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然後又開始深呼吸。

“盛夏。”程涼拍著她的背,“我不是你媽媽,你不用因為怕我擔心在我面前調整說話語氣。”

不用像剛才電話裏那樣,整個人都割裂成兩半。

盛夏又花了一點時間才能完全理解程涼的話。

“我爸爸所在的小隊在城區營救貧民的時候被流彈誤傷。”盛夏終於能緩慢的把話說完,“現在被送到亞丁,那邊有國際組織可以幫忙救助。”

夏吸了口氣,完整的一句話說完,她發現她剛才仿佛靈魂漂浮在空中的狀態一下子墜了地。

恐懼的實感開始蔓延,她無助的抓著程涼的衣服。

“我媽媽不在也門,現在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我爸爸所在的公司給我申請了緊急人道主義簽證,但是因為這次受傷的人比較多,每家只能申請一份。”

她看著地面,抓著程涼的衣服,說完了這一長串話,安靜了幾秒鐘。

“國內不能直飛也門,我得在迪拜轉機。本來我媽媽希望讓我阿姨陪我去,現在只能一個人,所以我媽媽不放心。”

她又安靜了幾秒。

“但是那麽多人受傷,每個家屬都想去現場,能有一個名額就很好了。”

她割裂的,又開始站在別人的立場為別人考慮。

程涼全程都只是安靜的聽她說話,聽她自己慢慢的調整呼吸找回理智。

他開始明白,為什麽盛夏會永遠板板正正。

不是家教的問題。

而是她父母在做那麽危險的工作,她必須得做一個安穩的大後方,她不能有意外不能叛逆,她得要生活得很認真才能讓父母減輕沒有陪在她身邊的愧疚感。

這幾乎成為她的本能。

程涼心裏泛起綿綿密密的痛,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起初見時她在門診裏說那就手術的樣子。那時候她也這麽鎮定,但是那時候他並不知道這種鎮定背後藏著多少辛酸。

盛夏其實還沒有完全找回理智,她開始反反復復回想她媽媽在電話裏的內容。

“我爸爸傷到了頭。”她說,“但是不知道具體情況。”

“那邊太亂了。”她又開始轉換立場,“很多傷者情況都不明確,但是我媽媽說,我這張緊急簽證的優先級很高。”

盛夏擡頭看程涼,問得小心翼翼:“我現在腦子不太清醒。優先級高,是不是不太好?”

“不會。”程涼其實根本不懂這裏面的門道,但是他用他安撫病人的語氣,鎮定穩定的回答,“也有可能是救出來的順序。”

“現場很亂,傷情優先級不可能那麽快定出來。”他用醫生的角度給她打強心針。

是有效的。

盛夏僵硬的身體稍稍動了動。

“我得上去收拾東西。”她終於想好了下一步要做什麽,“我媽媽說我爸那邊的聯絡人今天晚上會連夜趕過來,處理好簽證後,我後天的飛機飛迪拜。”

“我陪你上去收拾東西。”程涼問,“後天是從鹿城飛還是要從上海飛?”

“上海。”盛夏更鎮定了。

“那我明天開車送你去上海。”程涼說。

“好。”盛夏沒有拒絕。

程涼在她最恍惚的時候說話省略了很多語氣詞,讓她可以不用費腦子去分析他話裏面的意思。

程涼全程都握著她的手,鎮定的,沒有一絲負能量的陪在她身邊。

“程涼。”電梯裏,盛夏看著他。

程涼低頭。

“我害怕。”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終於紅了眼眶紅了鼻尖,“我很害怕。”

十幾個小時的路程,異國他鄉的戰區,生死未蔔的爸爸。

後面的路。

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