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我會一直在你看得到的地……(第2/2頁)

盛夏一直沒說話。

程涼又坐了回來,問她:“還痛不痛?”

好像昨天之後,這句開場白就變成了他的標配。

盛夏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他:“我例假周期是28天,很少有不準時的時候,每次五天,第二天的時候最痛,壓力過大的時候需要吃布洛芬緩釋片。除了第二天,其他時間都不會有太大問題。”

程涼:“…………”

盛夏答完就不說話了。

是他自己要問的。

“我今天早上起來以後,想過一些借口。”程涼說這些時候低下頭,“比如跟你說,我昨天進手術室之前跟自己說,如果這次手術成功了,我就可以重新追你;或者,如果這個季度我走之前,醫院裏的ICU保住了,我手術的時候不會再看到黑霧,我就可以重新追你。”

盛夏看著他。

“但是不行。”程涼也看著盛夏,“這些跟你沒有關系,手術成不成功,我能不能升遷,病有沒有好都不能成為我追你的借口,方向不對。”

他在說很荒謬的話,他自己也知道。

“可是盛夏,我找不到別的借口了。”

“我現在只有這個很無恥的想法。”他說,“你說了你已經放下了,已經不介意了。”

“那麽,我可不可以重新開始追你?就和其他地球上所有的單身男人一樣,有一個追求你的機會?”

……

盛夏呆若木雞。

“你拒絕也沒有關系,我可以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問。”

“在你有其他戀愛關系之前,這個問題一直有效,如果你找到戀愛關系又分手,這個問題也還是有效。”

“我會一直在你看得到的地方等你點頭。”他說,“任何時候都可以。”

像是發了一個全世界最不要臉的毒誓。

…………

盛夏想過今天他們會聊的內容,無外乎她昨天不舒服,無外乎他們昨天太累了,或者再出格一點,可能程涼會把自己的想法挑明。

但是不是這麽挑法。

“你……”盛夏真的找不到形容詞了,“你臉呢?”

以前告個白還擔心自己會不會道德綁架的那個男人呢?!

程涼沒說話。

盛夏知道自己又開始神經質地搓自己的食指指腹了,這次她都找不到其他可以分散注意力的方法。

不想被程涼看見,就把手藏在桌子下面摳。

程涼其他不要臉的話她其實都可以當他在放屁,反正紀錄片拍完兩人就隨時可以一拍兩散,她相信只要她不願意,程涼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的。

要論消失的本領,她比程涼厲害很多。

但是他說,他會一直在她看得到的地方等她。

這句話像是一團帶著綿密倒刺的種子,直接砸到她心底最不願意被人看到的角落,迅速生根發芽,倒刺嵌入血肉,又痛又麻。

這是她心底最隱秘的痛。

她的食指指腹開始刺痛,她用左手捏著右手的大拇指,像個被碰觸到弱點的小動物,豎起了全身的刺,她說:“不行。”

程涼安靜的看著她,說:“好。”

她說:“所有單身男人都能追我,但是你不行。”

程涼還是那樣看著她,點點頭,說:“好。”

她說:“現在不可以,以後也不行。”

程涼這次頓了半秒鐘,還是點頭,說:“好。”

……

好你大爺。

盛夏抿著嘴。

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想要罵人過,也從來沒有這麽無理取鬧過,怕自己再開口又說出什麽奇怪的話,她面無表情的指了指門。

意思是滾。

程涼沒有馬上滾,他又站起來燒了壺開水,掏出一包東西放在台面上,然後轉身跟她說:“我下午醫院還有事,但都是你之前拍過的雜事,你四點前趕到我辦公室就行,今天應該只有個四點的會議比較重要。”

“這兩天還是得好好休息,紅糖水雖然沒什麽用,但是糖分和熱水還是能舒緩緊張的。”

“壓力不要太大,有事情我會第一時間給你電話的。”

他說完終於走到門口。

換鞋的時候,盛夏發現他鞋子穿反了。

出門的時候,盛夏看到他一直放在背後的手抖成篩子了。

最後在樓道口,她聽到他好像滾下去兩步,然後罵了一句臟話。一樓有個年輕醫生很驚訝的叫了一聲:“程主任您頭暈嗎?”

“沒有。”程涼回答,很鎮定,“鞋穿反了。”

………………

盛夏心裏很麻木的想:這樓,木板做的吧,這隔音差不多他們剛才聊天的內容有個人站在二樓樓道口就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雖然二樓有門禁。

買來一定很便宜。

他買的時候一定是隨便買的,就因為離醫院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