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見人(第2/3頁)
辛思勞也沒多管,點點頭就過去了。
這也是辛桃馥意料中的反應,他知道他爸是不會多問的。
他想著,暑假過去後,他就要去大學報道,更有理由不回家住。
沒想到,殷先生直接幫奶奶轉院了,辛桃馥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
現在,辛思勞坐起身,從鋪滿煙灰的茶幾上拿起一盒煙,抽出了一根,叼在嘴裏,說:“那就是你現在一起住的朋友了?”他的語氣不像一個父親,倒像是刑訊官。
辛桃馥自當心虛,半晌說:“你見過他了?”
“沒見著,見到他秘書。”辛思勞吐出一口煙,“他那樣的大人物,哪肯見我這種垃圾人?”
辛桃馥聽到老父親自稱“垃圾人”,不知怎的,竟然覺得很幽默,笑意湧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噎下,只得抿著嘴唇,做出一副不笑不哭的冷淡模樣。
辛思勞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打量兒子:“有本事,不愧是你媽的兒子。”
這句“你媽的兒子”為最惡毒的話語。
辛桃馥忽而心頭冒火,燒得他頭發都要炸起來。
他正想反唇相譏:我們家總得有一個人有本事吧,不然還有活路嗎?
但他忽然想起,當年母親跑路的時候,也說了一句:“我們家總要有一個人要尋出路的,不然還有活路嗎?”
辛桃馥心下驟然降一盆冷水將他那心頭火都澆熄,只剩虛虛的煙在飄。
他沒和父親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這個漂浮著腐爛食物和臭襪子氣味的逼仄空間。
離家之後,辛桃馥拿起手機給班子書打了個電話:“我聽我爸說,先生幫忙把我奶奶轉院了?”
班子書道:“是,怎麽了?”
辛桃馥心裏挺不高興的,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高興,因為他為此不高興,就是“不識擡舉”,甚至是“恩將仇報”了。
他便柔聲說:“這樣的事情怎麽不跟我說?我也好跟先生道謝呀。”
班子書似乎也有些意外:“先生沒跟你說嗎……估計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吧。”
“先生有心了。”辛桃馥說,“請務必帶我向先生道謝。”
說完,辛桃馥又問班子書:“我想看望奶奶,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個醫院呢?”
班子書回答:“在XX醫院的貴賓部,我帶你過去吧。先給你登記資料,下回你就能自己去了。”
“謝謝。”辛桃馥說。
辛桃馥在附近一家露天咖啡館坐著等班子書。
不久,班子書就出現在他面前。
陽光下,班子書穿一身灰棕色的格紋意大利西裝,穿一雙皮質絨面樂福鞋,是casual business的風格,很襯他儒雅中帶著幾分瀟灑的氣質。
像他那樣眉清目秀個子高的年輕男人,站在人群裏十分顯眼,辛桃馥很快就發現了他,並朝他走去。
班子書也迅速認出了辛桃馥,慢步到辛桃馥面前,問:“你的司機呢?”
辛桃馥愣了一下:“司機?什麽司機?”
班子書頓了頓,又笑了笑:“沒事,我們叫車吧。”
原來,班子書以為辛桃馥是帶著司機出門的,所以沒有開車。
二人打車到了醫院。
下車後,班子書又對辛桃馥說:“你出門的時候跟老陳說了要出外嗎?”
“說了。”辛桃馥小心地問,“我出門是應該要跟他報備的,是嗎?”
“不是報備。”班子書頓了頓,“是他該為你準備。”
“啊……”
“他沒有讓司機送你?”班子書問。
辛桃馥苦笑,卻沒有說話。
班子書從辛桃馥的一絲苦笑裏瞬間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班子書又問了辛桃馥幾句。
辛桃馥避重就輕地簡短回答,瑟縮的狀態宛如風雨裏的鵪鶉。
班子書托了托金絲眼鏡,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應該不會希望很快就被先生所厭倦吧?”
辛桃馥愣了一下:“啊……?”
班子書說:“你認為先生為什麽會被你吸引呢?”
這樣的話猶如突如其來的一記飛球,打得辛桃馥猝不及防。
辛桃馥訥訥:“我……”
“請大膽地說出來吧。”班子書的語氣像一名老師。
辛桃馥眼珠轉了轉——他對目前的處境確實是很困惑,而班子書似乎是有心替他指點迷津的樣子。辛桃馥便覺得自己還是該好好和班子書坦白,便決計不要臉地回答:“因為我長得好看吧。”
聽到辛桃馥的發言,班子書輕輕笑了一聲:“嗯,也許吧。”
“也許……?”辛桃馥愣了愣,說實話,辛桃馥對自己的容貌還是有相當的自信的。
這個世界或許有美而不自知的人,但這一定是少數。
而辛桃馥屬於大多數。
從小到大,別人看他的眼神都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他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