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紫虛洞照(第3/4頁)

說著,便要和阮慈通個名姓,阮慈因問道,“綠綺姐姐,我看中央洲高修,多數互相稱個單字,這是本地的習慣麽?”

綠綺微微一怔,旋又笑道,“是了,南株洲好像沒什麽魔門大宗,是以你不知道,這修士的本名不輕易告訴別人的,中央洲修士開脈之後,要學的第一咒便是凈口靈咒,護持本名。是我忘了,你還未開脈,家裏怕也不像是我們本地豪門,早為你設過靈咒,這段時日,你可不要和別人通姓道名,否則恐有不測。”

正說著,二人已穿過雲霧,踏過玉橋,到了一處闊朗亭台跟前,綠綺笑道,“這是掌門一脈日常會客的七星小築,此地靈氣極為豐盛,我借慈小姐光,領略一二,可抵幾日苦修,慈小姐快進去罷,過幾天我自來看你。”

阮慈平日是不開眼識的,此時被綠綺提醒,方才用心看去,果見此地靈氣蒸騰,甚至凝為荷間細露,不禁也是暗暗贊嘆,拾階叩門而入,卻並非原本想的是個庭院,而是長道漫漫、風雷隱隱,別有天地,要比從外頭所見闊大了許多。

長道無人,阮慈信步行去,卻怎麽也走不到盡頭,她也不知到底是有人又要考校她的心志,還是這長道本就蘊藏了什麽妙法在內,橫豎她如今可以數日不眠不休,體力也是用之不竭,便悠閑走著,走了數個時辰,方才見到玉道盡頭隱隱有光,兩個小童在遠處迎候,將她帶到一座大殿之前,殿前設了蒲團,兩個小童給她送來三炷清香,便又退到一邊。

阮慈在天舟上也看過典籍,知道上清門的規矩,雙手持香,心念一動,那香頭無火自燃,阮慈便持香跪了下去,沖大殿拜了九拜,垂頭舉著清香,只等殿中叫起。

她已知道大約掌門有意要將她稱量一番,此時心無雜念,殿中寂然久久,阮慈也並不惱怒,只是平靜跪候,也不知過了多久,香灰嗦嗦,全都落在膝前,殿中方傳來一聲‘進來吧’。

阮慈走進殿內,又拜了一拜,仰首望去,只見掌門端坐於一朵墨玉蓮花之中,身穿道袍,手持一柄青色拂塵,搭在臂彎之中,只能隱隱看到長相,乃是個清俊少年,思及王盼盼說過‘大多數修士築基之後便不再衰老’,便知道他築基極早,是以不論度過多少年月,都還是少年人的模樣。

掌門亦垂首望她,兩人眼神相觸,掌門無喜無怒,將拂塵一揮,阮慈只覺得頭頂發簪搖搖欲動,似乎要往外飛出,連忙持心穩住,和那牽動之力相抗。

發簪搖動了一會兒,終是抵不過她的心意,重又穩固下來,掌門微微頷首,問道,“你叫什麽?”

“弟子阮慈,見過掌門。”

自阮慈拜入上清門以來,眾長輩對她都頗為不錯,陳均雖然接觸甚少,但靈獸肉脯、寶藥涼糕,卻是從未斷過投喂,琳姬、綠綺,還有那無名老丈,不是給她送這個,就是引她看那個,總是親切溫和,但掌門卻不假辭色、頗多怠慢,似乎對她很是不喜,阮慈說了名諱,寶座上又是一片寂然,如此反復再三,她心中不禁頗為納罕,不過耐性還有,掌門不說話,她便也陪著幹耗,橫豎掌門的時間總是要比她寶貴許多,阮慈是絕對不虧的。

過了半炷香時分,掌門拂塵一動,那兩名童子過來將阮慈扶出大殿,阮慈行到門口,忽然生出感應,不由回頭望了寶座一眼,卻見掌門也正望著她的背影,這一眼事發突然,雙方都似乎有些不備,掌門眼中的探究,被阮慈看個正著,阮慈心中倒也並不得意,先自省這一眼是否忘形,又回頭匆匆地隨著童子出去了。

殿中一時寂然無聲,過了一會,掌門拂塵一揮,陳均身形,在一側浮現,對掌門說道,“師叔,不料劍使得劍不到十年,便將青劍煉化至此,阮氏二女,都頗為可觀。”

掌門神色要比剛才暖和了許多,啟唇道,“此信不假?她真用幾個月便煉化了青劍?”

“確是如此,不敢欺瞞。”陳均道,“不過弟子也實在沒有想到,她還未曾開脈,便已能駕馭青劍,敵住師叔的禦劍訣,如此看來,此女築基之後,已有了行走洲陸的資格。”

掌門點頭道,“謝徒所挑之人,的確不是凡輩。青劍極是愛她,聯系如此牢固,有二分是她天資過人,還有八分是青劍鐘愛。”

他是上清門之首,眼力自然較陳均高遠良多,只是上清門人都叫謝燕還謝孽,掌門卻猶以‘徒’稱之,陳均垂下頭去,不敢接話。掌門看他一眼,又道,“你冷眼看她如何?”

這一問,竟和陳均對琳姬之問一模一樣,陳均心頭一跳,當著掌門的面,不敢妄加猜度,急忙將自己對阮慈的看法毫無保留地轉述出來,“……此女外柔內剛,又有一股狠勁,為常人不及,按弟子看,對她宜寬勿嚴,更不好打磨太過,否則恐生不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