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翼雲北望(第2/3頁)

“你是從浮蓋山來的?”

浮蓋山在中央洲中部靠北,距離翼雲北望有數萬裏路,其中險境連綿,光靠瞿曇越這尊化身的築基修為,能在數月間趕到渡口,確實是十分不易,但阮慈要挑毛病總是挑得出來的,“浮蓋山距離上清門那樣遠,怎麽你竟不在我們山門附近留一尊化身麽?”

瞿曇越苦笑不住,道,“真是個小姐脾氣!我哪想得到你才十年便已築基?這尊化身便是打算這幾年間再過去的,上清門在山門附近清掃甚嚴,去得早了,也是存身不住。”

阮慈對他這般不客氣,多少也是想到瞿曇越可能暗中送她情種,雖然這對她不會有用,但想到他也許送過這樣的東西,她心底還是不太高興。見瞿曇越對她如此溫存小意,這股情緒終究是漸漸淡去,噗嗤一笑,問道,“這就生氣了?——別怪我呀,我也是在路上受了苦,見到你,不由就發些脾氣,不然心裏很過不去。”

當下便將路上所見所聞,隨意告訴瞿曇越一些,只掩去情種一節不提。瞿曇越對周知墨很感興趣,問了些細節,道,“這人並不叫周知墨,若我猜得不錯,他是法顯令主之徒,本姓陳,也是燕山年輕一代中頗為值得注意的一個小弟子。法藏令主到南株洲尋找劍使,鎩羽而歸,按燕山規矩,和東華劍有關的差事便輪不到他辦了,我恍惚聽說,似乎是落到法顯令主手中。”

玄魄門和燕山乃是世仇,瞿曇越自然著力打探燕山動向,阮慈也聽得饒有興致,因道,“居然是化名!看來魔宗中人,嘴裏一句話都信不了。”

她不免拿眼去看瞿曇越,瞿曇越唇邊含笑,鎮定地任她打量,阮慈又道,“這人也算是個人物,若不是遇見我,又恰好鳳凰腸內所留禁制被劍氣克制,恐怕會給我帶來不小麻煩,至少能再殺幾個金波、平海弟子。”

“那些小宗弟子,若不得栽培,殺多少都當不得什麽。”瞿曇越嗤之以鼻,道,“他殺了平海宗孟女郎,這倒讓我高看他一眼。平海宗這個孟娘子我也聽說過,其師對她頗有期許,沒想到也死在燕山弟子手中。”

阮慈嘆道,“孟師姐其實可以不必死的,她多少算是死在自己執念之下吧。”

便將孟令月之死的前因後果備細說出,瞿曇越聽得入神,阮慈說完了,他雙眼閃閃,只是沉吟,卻沒有馬上說話。

阮慈說得這麽細,也自有用意,見他並未提起情種一事,心中暗想,“李師兄對孟師姐好像並無什麽男女之思,孟師姐是一廂情願,竟也能癡情到如此地步,九幽谷山門又在附近,你有元嬰真人的見識,宗門也有道統,怎麽會想不到這可能和情種有關?你不告訴我,大概便是心中有鬼,不想我知道情種的事情。那麽……那麽你十有八九,是送給我一枚情種了!”

她自忖自己對瞿曇越並無什麽深情厚意,可見王盼盼所說不錯,東華劍的確可以鎮壓氣運,讓她免去這些鬼域手段的侵擾,因此並不畏懼,反而想道,“這情種對我無用,那便要反噬其主,該不會,我帶得越久,你便越歡喜我,終有一日會發自內心地痛愛著我罷?”

瞿曇越本是魔門出身,剛一見面就強行成親,阮慈對他沒什麽期許,他送自己情種,阮慈也就氣了一小會兒,便將此事放開,反而覺得瞿曇越不知底裏,弄巧成拙,反害了自己,很是好笑。想了一會,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忙舉袖掩面,假裝為孟令月感慨,這般遮掩了過去。又道,“便是有魔門弟子追殺,這死的人也未免太多了點,十幾個人出門,最後死了十個,三個人斷絕道途,就只有我、李師兄還有遲師姐算是完好無損地過了這一關。”

瞿曇越道,“黃首山雖險,一般也不會死這麽多人,這一次到底是和東華劍牽連上了,宇宙級靈寶,這般氣數不是平常人能輕易承受的,和其牽連,很容易出人命。法顯令主差徒兒截殺你們上清弟子,應當就是為了折斷劍使羽翼,再過十幾年,流明殿宋太子,忘憂寺阮小郎君,他們紛紛築基之後,外出歷練時可能都會遇險,殺他們的也未必只是燕山弟子,青靈門、太微門說不定都會出手,到那時,恐怕還要死更多人。”

他說起此事,只如尋常,阮慈心裏卻不由得一抽,瞿曇越看在眼裏,微笑道,“啊,你在惦念哪個呢?是宋太子,還是你的族兄?”

阮慈瞪了瞿曇越一眼,瞿曇越笑著說,“哎呀,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一定是在這裏待久了,不知不覺被這綿綿幽雨染上了一絲酸味。”

他說話是很討人喜歡的,阮慈沖他吐吐舌頭,收起雨傘,道,“你請我吃頓飯吧。”

兩人在坊市酒樓中坐下,瞿曇越把菜譜遞給阮慈,又問,“孟女郎出事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和孟女郎同行的那兩位,一個半月以前便到了渡口,你怎麽耽擱了這樣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