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月下傾談(第2/3頁)

這其中的深意,阮慈之前多少也有感覺,倒並不詫異,只覺果然如此,對蘇景行更放心些許,因又問,“魔門中人最善感應,你沾染過青君氣息,回去之後打算怎麽稟報門內?”

蘇景行道,“魔門最善感應,也最善遮蔽,我是為陳師弟護道而來,陳師弟已死在黃首山中,我在恒澤天做了什麽也都無人在意——”

他說的陳師弟,就是周知墨的真姓,阮慈插話問道,“陳師弟叫什麽呀?”

蘇景行搖頭道,“若是隨意便告訴師兄弟真名,這般弟子在燕山一定活不長,我都叫他小陳。小陳亦是奇才,體修功夫甚至勝過內景天地,他也是立功心切,想要拔除劍使羽翼,好為魔主建功。我在翼雲渡口等到最後一艘船,閑著無聊,便在渡口發賣仙畫,想著若他死在路上,燕山得不到恒澤玉露,那我便在恒澤天內玩個痛快。”

“不料進得天中又逢此變,門內長輩想來更關注永恒道城乃至道爭諸事,該怎麽稟報門內,我已想好,更和沈七他們說好了。想要遮掩過去,料應不難。”

他心思確實細密,處事中有許多疑真疑幻的手段,但阮慈對上境修士的威能卻是再清楚不過,聞言仍不能全部釋疑,還要再說什麽,蘇景行止住了她,微微一笑,周身氣機卻突兀一變,轉為阮慈隱隱有幾分熟悉的氣機,阮慈怔了怔,“啊,這是那販貨小郎的氣機——我忘了,你也有變化氣機之寶。”

阮慈自己有天命雲子在身,怎會不知這等法寶的珍貴,要知道修真界眾人均以氣機作為辨認標志,便是因為要遮蔽氣機容易,但改變氣機卻是很難。否則以修真界變化外觀之易,騙局勢必要多上不少。凡是可以改變氣機,這修士必定是深有底蘊,至於阮慈,她在寶雲渡和貨郎交談時,便是另一種氣機,進了恒澤天之後又變化了一種,一旦露出真容,蘇景行自然知道她身懷異寶。

“這和那仙畫是一處得到的寶物,可以畫出氣機乃至回憶,便是洞天真人閱看,也是深信不疑。”蘇景行笑道,“我已在恩師身上試驗過了。”

阮慈一陣無語,只覺得自己除了運氣好些,的確有許多不如蘇景行的地方,蘇景行這個築基徒兒,對法顯令主似乎都並不如何敬畏,可在阮慈心裏,隨著她對洞天之密了解越多,也就越發戒慎王真人,可見得這為人處世上,她又不如蘇景行一絲了。

要不是恒澤天鬧出這般變化,沒有秦鳳羽在身邊,她還真未必鬥得過蘇景行這樣處處強橫的對手,阮慈思及此,不禁有些不服,但隨即坦然放開,小蘇入道應該比她早了數百年,此時比她老練倒也自然,她笑道,“好罷,那我就放心了,只是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那日你賣畫時,從翼雲渡口往寶雲渡也只有一艘船了,你和我是一船來的是麽?你是怎麽避過樊師弟的眼毒的。”

蘇景行笑道,“像我們這些魔門弟子,無不搜集辟毒珠這般的寶物,否則便是在山門內也無法安心修煉。據我所知,那艘船上幸存的修士,除了你和那兩位高人化身之外,其余多少都有些魔門背景,不過在寶雲渡那幾日,那個花襖小童拉扯了許多同伴,一起搜索乘客擊殺,只有你我二人成功進入恒澤天。”

他為人頗有分寸,阮慈和瞿曇越形容親密,瞿曇越還是高人化身,但蘇景行絲毫也不問瞿曇越的來歷。阮慈聽了他的說話,心中也是一怔,她進來得早,倒不知道那艘船上最後只有兩人進了恒澤天。“那樊師弟……”

“他也是個手段百出的好事人,所以那日他對我說,想要在恒澤天內做一番大事的人,又何止一個兩個。那番話我是信他絕對真心,要不是城中生變,只怕他要鬧出好大一番動靜。”蘇景行對樊師弟似乎也很是欣賞,輕笑說道,“他對毒道如此精通,卻又在寶雲渡便先出手,引來眾人注意,真不知他原本有什麽謀算。鴆宗出的這個弟子,氣魄真是非凡,也是異數,不過他到底藏身鴆船何處,我雖有猜測,卻也是問不出來了,等他來找你話別的時候,你再好好問他吧。”

他站起身笑道,“這次出門,虧得不少,不但從此在門中更要小心,還被沈七瞧去了我行功路線,不知拿捏了多少我的弱處去,但這一切最值得不過。我等修士,為一窺上境之密,無不是殫精竭慮、孤注一擲,劍使,你身懷至寶,卻是天然免卻這般索求。我對你是又羨又妒,不知有多少問題想要問你,可我知道你便是想答也答不上來。”

“是以,你可要珍惜這般緣份,奮勇前行。”

他身姿矯矯,在月下看著不知多麽溫潤,但說出口的話語卻是與那溫厚氣質南轅北轍。“你的修為能壓過我,我便是你最忠心的幫手,可若是有一日你懈怠修行,被我壓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