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道韻攻伐(第2/3頁)

阮慈心中時不時也泛起一陣恐懼,一絲想入非非的沖動,仿佛只要放縱想象,片刻間便能羅列出魔主可能炮制她的手段。但她畢竟並非尋常修士,諸般念頭,任其來去,也不知是否東華劍鎮壓的緣故,卻是無法動搖心志,雖說歷經摧折,談不上舒適,但也始終沒有崩壞心防。且還有余裕尋思道,“魔主所持大道,看來是和混亂、恐懼有關,天魔功法似乎多數都是這些類型的大道,他魔法精深,時不時便能挑撥我心中沖動,讓我想要起身大喊大叫,這便是撥動我法體中所潛藏的三千大道。若我真的依從了這沖動,只怕這條大道便會占據上風,將我體內所有大道壓制,最終令我淪為魔奴。”

世上萬事萬物,無不蘊含大道三千,大道之間也始終都在彼此競爭、互相壓制,魔主此時在驅動大道尋找阮慈破綻,實則是將她當成了道爭的對手,但亦可推出魔主想要保持阮慈法體、內景天地甚至是十二道基的完整,否則以其洞天大能的身份,即使是未來道祖,若無人扶持,沒有魔氣為媒介喚來未來法身,也不是魔主一合之敵。但那般行事,阮慈神念破滅的同時,道基也會跟著毀滅,甚至或許還會招來其背後落子的道祖出手,道爭取勝,阮慈淪為魔奴,對魔主來說當是最理想的結果。

阮慈雖悟透其中道理,但也並未出聲,畢竟這對她來說也是最佳結果,雙方道爭,她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比拼法力、神通,她只有十死無生。因此只是盤膝閉目而坐,任心頭思緒起伏,便宛若流過磐石的泉水,不論激越還是徐緩,不論清澈還是汙濁,都是本真所經歷的一種狀態,亦無法影響她的行動,畢竟三千大道,不論魔主修持幾道,也終究占據少數,阮慈只需要全力持念未被魔主研習的大道,便可不為所動。

這在旁人來說,或許十分兇險,因為魔主或許同時修行了相反大道,譬如混亂大道的反面乃是秩序大道,倘若以為魔主此時正在撥弄混亂大道,便一力尋找、調動秩序大道之力,或許便落入魔主的圈套之中。

要知道所謂大道,可由主證旁,由下證上,也可由正證反,混亂大道的旁道自然是混沌、毀滅等等,其亦是終結大道的分支,秩序大道的反面。魔主對混亂大道有所精研,觸類旁通,這三類大道都能觸到一絲精髓,其中造詣極是隱秘,本人以外無由得知,若是旁人在此,呼喚其余大道之力和魔主對抗,恰好魔主又對此道有所鉆研,早有預備,那麽正反相合,刹那間便會迷失心智,由魔主擺布,便等若是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到魔主手中。

但在阮慈這裏,此事全然不成問題,她所持太初大道,在宇宙之初取到道種,那是創世之初最原始、最精粹的大道精華,此道中僅有自身痕跡,魔主根本無由沾染。太初乃所有人性起始,阮慈只需全力參悟修持,便可將魔主激發她人性中的重重潮湧置之度外,始終保有本真理智,不被那大浪擊翻,也不被暗流滲透,以不變應萬變,雖然做不到反攻,但要靜心持守,尚且還不成問題。

兩人一在寶座之上,一在玉階之下,遙遙相對,看似不發一語,甚至連氣勢場都沒有變化,若是築基、金丹修士到此,定然大惑不解,唯有能夠觸碰道韻的元嬰修士以上,才能品味出道韻層面的激烈變化,那團黑氣在寶座上翻騰不休,時而狂湧上來,將大殿充滿,便連玉壁、靈鏡之中都是一團團無邊黑氣,阮慈四周幾無立足之地,那黑氣映在玉壁之上,便好似有個高舉寶劍的高大男子,向那閉目入定,對外界無知無覺的少女直斬下去,那寶劍甚至都是她數倍大小,越發顯得少女楚楚可憐、毫無勝算。

但那劍鋒落到少女頭頂,不知如何,卻再斬不下去,要仔細查看,才能見到少女體內外蘊一層靈光,雖然只有薄薄一層,但不論黑氣如何攻打,都無法將其擊碎,反而助其越發精純——這倒也不是魔主成心助她,只是博弈便是如此,有資格入局者,都可做平等交換。魔主想要擊敗阮慈而不得,那麽每一次出招,都是幫助她了解道韻層次的博弈與對抗,也令她習得其中技巧,阮慈對此中博弈本來一無所知,魔主倒成了她最好的老師。

也不知過了多久,是數日、數月還是數年,時間在此,已是毫無意義的維度,尤其對阮慈而言,只要心中一起急躁之念,魔主便可乘虛而入,撥弄情緒,令混亂之道在她心中逐漸壯大。或者此地屏蔽時間,便是因此,這大殿此時和外界毫無交通,所用時間多少,只在此地勝者一念之間,魔主便是要激起阮慈心中的焦躁,令不再謹守心靈,因擔憂壽元而試圖和他相鬥,這麽一來,他便可放大時間,將阮慈生機磨滅,神念隨法體一同老死,在其寂滅前最虛弱的一瞬間,占據阮慈法體,再從虛數之中穿渡回此刻,令法體一夜之間回到全盛時期——如此顛倒因果時間的神通,也只有魔主這般主修天魔法則,對虛數有極深了解的大能,才能在洞天時便駕馭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