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上使之邀(第2/3頁)

但若是要捕捉細看,卻又因流速過快難以辦到。若是從一個較遠的距離看去,此地便像是一個五彩斑斕的大漩渦,每一滴水都是無數碎片,阮慈這才知道為何虛數之中,時間並非連續,這何止並非連續,根本都不是片段,而是碎屑。也不知那道奴上使,又是如何在此處分辨時序,準確無誤地捕捉到涅槃道祖逃離的那一刻,雖然仍被愚弄,但這已是令人瞠目結舌的手段了。

在虛數之中,種種法則都和現實不同,思緒仿佛就是事實,阮慈一旦念及那道奴上使,眼前漩渦,便如同萬花筒一般旋轉起來,無數碎片之中,緩緩湧出一位青衣秀士,這秀士周身盈滿洞陽道韻,望之若虛,氣勢如實,面容便仿佛那虛數碎屑拼湊而出,時不時閃現一絲靈氣波動,但即便如此,也是樣貌清矍,聲音徐緩斯文,和那反目令人驚慌不安的長相、嘶啞徐緩的語調全然不同,仙氣飄飄,大有清靜出塵之意,對阮慈打了個稽首,笑道,“黃某見過阮道友。”

阮慈曾聽王真人說過,道奴多數都是瘋狂無裏智,僅余本能受道祖差遣,所有靈智,都是從過去反照到現在,但在這虛數之中,過去現在,並無分別,這洞陽道奴看著便宛若生人一般,神智清明,並無半點渾噩。反倒是他一旦映照到實數之中,總是瘋狂混亂、令人不安,虛實這奇妙照映,也令她沉吟不已,大感有趣,不覺問道,“黃掌櫃,是否所有道奴在虛數之中,都可找回未合道以前的裏智,只是從大道中映照到現實中時,才會顯得瘋狂渾噩。這般說來,大道本源豈不是藏身於虛數之中?”

若無大道差遣,道奴都是藏身大道本源之中,因此阮慈才有此問。黃掌櫃微微點頭,含笑道,“道友好悟性,本源雖無所不在,但我等無了法體,也算亡魂,自然喜愛藏身虛數之中,若是倒影現實,映照必然扭曲,我此前曾在寶雲海見過道友一面,但直到今日,才真正看清道友的模樣。”

這和王真人說法不謀而合,當日阮慈覺得上使瘋狂,王真人卻道這上使能跨越虛實間隔,和人交流,已是不可思議的威能。如今阮慈落入虛數,也難以想象這道奴上使是如何從實數中捕捉到能夠裏解的話語,她方才試探著用神念掃過那些虛景碎片,只能見到一些長相可怖的生物在蠕動,發出許多令人難以裏解的奇聲怪喊,一樣令人十分不安。

阮慈心中頗是蠢動好奇,也想學會這觀照虛實的功法,她是有些貪多的性子,最是見獵心喜,凡是和宇宙奧秘有關,便想參悟一番,但又怕在虛數中耽擱久了,無法回到實數,糾結了半日,終是只克制地問了一句,“上使,你鎮守虛數,防止天魔入侵,這是如何辦到的呢?”

黃掌櫃面上微微含笑,對她極是親切和氣,聞言將青衫微提,只見青衫之下,生出無數因果之線,往那漩渦之中紮去,便如同蛛絲布網,而上使便是網上的一只大蜘蛛,只要網上有所異動,蛛絲顫抖,立刻便會被他察覺。

這異象一閃而逝,阮慈心中‘好像大蜘蛛’的念頭剛起,眼前景色又變,竟真有一只龐大無匹的白玉蜘蛛從半空落下,周身清濛濛道韻流轉,螯足之上繪滿奧妙符文,阮慈在其足下,便如同微塵一般渺小,她不由嚇了一跳,忙在心中念道,“像貓,像貓!這像一只狸貓!”

她思維本就活潑,受這蜘蛛刺激,更是什麽貓兒狗兒、蛇蟲鼠蟻全都想了一遭。但那蜘蛛並未因此再生變化,而是吐出白絲將她舉起,放到背上,一邊順著蛛網往前爬去,一邊震動空氣,溫煦笑道,“這蛛兒也是我常幻化的形態,因此才會受道友念頭觸動,其余形態,卻是未曾體會,還請道友見諒了。”

阮慈對虛數法則,漸漸有所認識,更加好奇上使用意,問道,“上使,你不懲戒我麽?”

黃掌櫃笑道,“我緣何要懲戒你?”

阮慈天真道,“難道你不是因我刺破虛實,傳遞道韻來找我的麻煩?”

那蜘蛛噴出的蛛絲微微震動,仿佛是黃掌櫃正發笑,和煦道,“雖說我受我主囑托,鎮守於此,但周天內道韻流轉,卻與我無關。只是小友所持道韻,似乎能解我一個難題,這才請小友前來襄助。”

他雖已是道奴,靈智全為反照而來,但仍是那和氣生財的生意人做派,阮慈見他似乎真無惡意,腦子頓時飛快轉動起來,試探著問道,“做買賣要公平,我若助了上使,上使又會給我什麽報酬?”

她本擬讓黃掌櫃送她出燕只山,讓她落在寶雲海,只是又心系天錄、秦鳳羽等人,正躊躇時,黃掌櫃已是笑道,“這自然是有的,且對道友來說,也是難得機會,道友且請擡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