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道祖有情(第2/3頁)

大道無情,道祖有情,哪有什麽無情道,若是無情,注定淪為道奴,道祖之所以能以身馭道,正是因為心中有情、有執、有我!

但她敢此刻拔劍嗎?

她的手指在寒霜劍上緊了又松,松了又緊,始終未曾邁出那一步。阮慈心中忽然想要逆運那篇無名功法,利用道韻將心中痛苦,增幅到極為強烈的地步,但一來她未曾逆運功法,也從未在自己身上動過手腳,二來倘若痛苦被催生得極為強烈,又該如何收斂沉澱?三來她素來反感用道韻操縱情感,便是自己操縱自己,也是有所不願。又想到法華令主所說‘不必心急’,終究還是沒有動手,只茫然想道,“他連我受到觸動之後,會暗感愧疚都想到了。”

心中情思,千回百轉,終是嘆道,“不一樣的,只是或許還不夠。”

又輕輕問,“盼盼,倘若我不能拔劍,我們一起死在此處,你心中會怨我麽?”

王盼盼和天錄終究不似秦鳳羽、蘇景行等人一般強橫,在追逐中還是被收入靈獸袋中,只是阮慈沒有禁閉他們的五感,對當前局勢也是了然於胸。王盼盼道,“有什麽好怨的?所有一切都是你情我願,若我是法華令主,我也願意為你替死。有時人活著並非只是為了活著,倘若他的死能為你多爭取一些機會,就算最終失敗了,豈不也比你死在他前頭,他再渡過漫漫人生,也無法攀登上境,最後再被天魔隕落,那麽白白死去來得好?”

它離開瑯嬛周天太久,已有些虛弱,又道,“阮慈,你別著急,我知道你的心意,這一生你什麽都不是自己的,便連這十二道基,也是道祖弈棋的結果。你擇選全新道韻,是你心中所願,那也就足夠了,此刻你覺得一切是因你沒有擇選生之大道而起,若你不曾拔劍便對不起周天所有人,便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可決定是沒有對錯的,不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你的結果,倘若你不曾拔劍,最終我們一起被大玉周天的人殺了,那又怎麽樣呢?至少你沒有一刻放棄過,心中的焦急、懊喪,乃至最後大限到來之前的虛弱與痛苦,不也都是一種體驗嗎?來這一世,倘若只感受過欣快喜悅,其實不也是挺虧的?”

阮慈不由笑道,“你這樣說,又半點不像是聽我擇選了其余大道之後那暗自懊惱的樣子了。”

王盼盼喵了一聲,神氣地道,“那不也是我在這世上的體會?”

又道,“其實,謝燕還出去的時候,我也想過她到底還會不會回來,她能回來的概率,大概比你拔劍還小。這本來就是一件希望極為渺茫的事,便是做不成也沒什麽稀奇,中間有太多環節可能出錯,只是總是要試一試,便是在你這一環出了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做大事的人本就該灑脫些,只管放手而為,成敗便交給天數吧。”

它竟這樣看得開,阮慈也有些詫異,心想,“盼盼大約也覺得此番生還希望不大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它這是希望我死之前心裏多少寬松些。”

又想道,“若我就這樣死在大玉周天手裏,能夠甘心麽?”

自然是不甘的,她便是死,也想要多拉幾個大玉修士陪葬,阮慈倒是有大把手段可以對付這些所謂心念同一之術,她曾和那白發少年交手,深知大玉修士十分擅長幻術,想來這心念同一的過程,必定也有大量幻術推動,只要破去幻術,令其無法同心協力,神通被破,魔修自可將其各個擊破。只可惜此時無法接近大玉修士,一旦暴露自己位置,又會引來方才那大神通轟擊,一擊不成,便要消耗一位令主。而阮慈可以自己殺死這些令主,也可以和他們一道赴死,卻很難以他人性命為籌碼,進行這樣的豪賭。

虛空茫茫、群星渺渺,眾人在小星中追尋風靈之氣,越是靠近,明潮和秦鳳羽感應越強,明潮是風祖之後,對風靈之氣自然敏感,秦鳳羽卻是因為修煉了一門和靈禽有關的神通,阮慈也曾見她使過,那本書中藏有許多特異妖禽,若能將先天鳳凰之氣熔煉進法寶之中,將來便可花費靈炁,召喚出鳳凰化身為其征戰。只是此事過於虛無縹緲,秦鳳羽也不敢做此奢望,只是對阿育王道統所在十分好奇向往而已。

這一日,法舟飛向一枚灰撲撲的小星,這枚小星十分樸素,大片均是荒土,似是一座正在走向滅亡的大天縮影,人煙已是十分稀少,也正因此,魔修多數都不會在此停駐,因那層障壁之後的人煙若多,產生的魔念也多,人煙太少,便沒什麽出產。但眾人均感此處風靈之氣極強,解身令主派了無數化身,在小星上下飛舞尋找,眾人卻都還在舟頭等候,也是謹防有詐。

過得片刻,解身令主微微一震,道,“這小星上似乎有一道很大裂縫,竟通向這座小星映射的大天,我的許多化身飛入之後,感覺跨越了極遠距離,以至於失了聯系。但那裂縫之中傳出極強的風靈之力,難道……此處通往的便是那先天鳳凰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