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金丹關隘(第2/2頁)

呂黃寧嘆道,“或許他們會覺得自己占了大義,或許也會覺得謝孽作為也是出於無奈,自己是心甘情願雲雲,但元嬰修士要對付金丹修士,手段是何等繁多隱秘?想要引導他們心中的想法,又豈是難事?謝孽此舉,以大欺小,令人不齒,但卻又的確是她會做出來的事,她這個人一向便是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謝燕還行事確然如此,阮慈低頭用茶,不予置評,呂黃寧所知也是有限,便不再提起此事,轉而說回關隘,道,“這關隘看似沒有規律,實則卻依舊是心中所想的委婉映射,以我來看,可以說是修士對自身憾恨執著無意識的抉擇。譬如有些修士,情難便是關隘,自是心中對情情愛愛多有不喜,只覺得妨礙其追尋大道,越是這般在意,卻反而越是容易無形中招惹情難,成為自身關隘。”

“反倒是有些修士,泰然處之,那麽情難便只是情難而已,乃是修行路上常見的災劫,渡或不渡,何時渡,怎麽渡,那都全看自己。不像是那些要渡情關的修士,有些可真是為難極了,譬如我從前認識的一位故人,他一向傾慕青蓮劍宗大師姐袁仙子,渡情關便是要和袁仙子兩情相悅、長相廝守,甚至生兒育女,轉為‘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方才能渡此情關。但袁仙子道心如海,不起塵念,性格冷傲至極,和他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你說若是他又該如何去圓滿這關隘呢?”

阮慈也不由聽得入港,忙問道,“那最後如何收場?”

呂黃寧淡然道,“他為此只能煞費苦心,以絕大代價去九幽谷尋來一枚情種,但還未來得及施展,便被袁仙子尋到山門,一劍殺了。”

阮慈萬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不由大吃一驚,仔細尋思,卻又再合理不過。此事對袁仙子完全是無妄之災,其師長定然有所點撥,袁仙子又怎會坐等他施展手段,以瑯嬛周天一向的作風,一劍斬下便是最合適的結果。

不由又道,“師兄你那朋友定非高門弟子。”

呂黃寧嘆道,“又何嘗不是?倘若他築基九層,有洞天之望,或許都不是這個結果。但此事也不好說,還要看袁仙子是怎麽想,她若不情願,照舊還是要打,只不過這一戰便會熱鬧很多了。周天中往往有許多紛爭,便和這金丹關隘有關,仔細想來,令人戰栗。低輩修士的命運,也不過是大能推動氣運、點撥風雲的一念之間。”

他這一言大是玄妙,但阮慈聽了卻覺得很有道理,金丹關隘看似是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但越是這樣的關卡,便越容易在背後做些手腳,道祖、道奴,還有那些精通大道規則的洞天,都可能在其中推波助瀾。修士若是有心大道,沒有任何選擇,只能圓滿關隘,這也是大能修士操縱低輩修士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若果種十六在金丹關隘圓滿之前,便已得知真相,又被洞陽道祖視為眼中釘,那麽最簡單的辦法自然就是為他尋一個無法完成的關隘,他將永遠沒有成就上境的可能。

如此來看,周天大劫之事的確只能在元嬰修士中流傳,阮慈越來越感到許多從前的疑惑,如今看來都深有道理。而她也漸漸明白自己為何遲遲未能感應到關隘——這關隘若非是受到觸動,從自己心中自然浮現,便是有大能在其後推動,但她是未來道祖,瑯嬛周天中恐怕沒有任何存在能插手她的道途關隘,有能力做到的幾位庇護道祖似又都無意出手,因此她只往自己心中去尋便可。

再這樣想,自己一直以來都念茲在茲,十分在意的心結都有什麽,不知不覺,便已陷入沉思,多少往事都從心中流過,暗想道,“若說心結,多和未知有關,想要弄明白我身上的宿命與隱秘,這應該算是最重的心結了,但此事牽扯甚廣,只怕也不能做結嬰關隘罷,貫穿兩大宇宙的線索,哪裏是金丹能承接得住的……”

正是這樣想著,心頭突地一動,只覺得玉池之中,隆隆震動,緩緩升起了一條攔江鐵鎖,環繞湖心道基,阮慈將神念沉入,也是微微點頭——

她這三大關隘的第一關,不難不易,倒和她想得也差不離,不必將所有隱秘全都勘破,只是要將謝燕還破門而去的來龍去脈,全都分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