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暴君與帝師 20 陛下是有多恨臣?……(第2/3頁)

宮門深夜被闖開,八百裏加急奔到昭陽殿緊閉的殿門前。

問德焦急地叩響殿門,在狂暴的雨聲中竭力喊著:“王爺!王爺!邊關告急!大周派兵朝北地十二城壓來了!”

殿門砰地打開,楚雲聲披著外袍站在門內,嘶啞的聲音沉沉道:“傳令信使何在?”

一片慌亂之中,問德也來不及思索楚雲聲淩亂的衣發,聞言忙將人叫來。傳令信使是攝政王府派出去的,也就說明這次的加急戰報並非作假,而是真的。

大周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就在這兩日,偏偏就在此時傳到京城。若陸鳳樓真的在攝政王前來之時中了毒,昏迷癡傻,而後又有一封加急戰報將攝政王連夜喚走,前去領兵——那楚雲聲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自己轉頭就能被安上起兵謀反的罪名,還是鐵證如山的那種。

但世家若是僅僅這麽兩招,可不足以成事。

“取甲備馬。”

傳下令,楚雲聲便又返回殿內,繞過屏風,來到龍床邊。

陸鳳樓伏在錦被裏,鬢發汗濕未去,已然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似乎是累極了。

楚雲聲壓了壓陸鳳樓的被角,撿起衣衫穿戴整齊,又拿出一枚小巧的令牌放到了陸鳳樓枕邊。

昏然光下,他注視著陸鳳樓的睡顏片刻,低低笑了聲:“陛下保重,臣告退。”

殿門開合,一襲風雨來了又去。

昭陽殿內最後一盞宮燈被漏入室內的一縷涼風吹滅。

滿室昏然漆黑之中,陸鳳樓閉著眼,翻了個身。

城外京郊,一座深宅大院內,有人穿過回廊匆匆進門。

窗邊站著聽雨的人頭也不回,低聲問道:“成了幾個?”

陰影中有人回道:“成了一個。那暗樁存了私心,換了藥,動手晚了些,正被楚雲聲撞上,當場殺了。幸而慕公子算得準,周軍一動,戰報恰好送來。”

窗邊人嘆道:“小皇帝倒是命硬。也無妨,便再拖兩日而已。這些年京中兵馬已被我等徹底收攏,今夜楚雲聲這一走,走得倉促,小皇帝京中無一兵一卒可用,不足為懼。待淼世子登基,便算得大勢已定。只是無論如何,都莫要再在楚雲聲身上出什麽差錯了。”

“他這一走,最好便是邊關到不得,京城……也再回不來。”

是夜。

雨聲嘈嘈,馬蹄出京,暗流潮湧,被浮華表象遲遲掩藏了多年的血腥頹靡,終於再遮不住,尖銳地刺出一角。

春末的大雨下了整整兩天兩夜。

京城四處潮濕,苔蘚滋生墻角。

許是雨水妨礙,又或是別的緣故,昔日繁華的街角巷尾行人寥寥,穿著陌生皮甲的兵將卻漸漸增多。百姓們似乎預感到了什麽,盡皆關門閉戶,低頭慎行。

濃重的鉛雲積壓在大晉都城之上,蘊著狂風暴雨。

因大雨不便,早朝停了兩日。

陸鳳樓別處沒去,只待在昭陽殿下棋,仿佛半點不知邊關生死,京中變化。

第三日雨停,晨光未起。

早朝時辰,陸鳳樓如往常一般踏進太極殿。

殿內的氣氛詭異沉重,隱隱風雨欲來。

大臣們的視線冰冷銳利,復雜古怪,如穿胸的刀劍一般,釘在陸鳳樓身上,注視著他走上玉階。

陸鳳樓對此視若無睹。

他徑自坐上龍椅,向下掃了一眼,發現文武百官竟然少了近一半,便略微詫異地開口道:“兩日大雨,怎的少了這般多的官員?可是都染了風寒,病了?”

階下大臣們俱都沉著一副面孔,無人理會他。

殿內一時寂靜,落針可聞。

這古怪的靜謐壓抑沉凝。

陸鳳樓按了按額角,瞧著底下一個個朝臣,笑道:“怎麽,諸位愛卿都啞巴了?答不出朕的話了?堂堂一國早朝,少了半數大臣,可不像話。”

依舊無人應答。

冕旒微蕩,陸鳳樓臉上懶散無謂的笑意慢慢冷凝。

他慣來斜靠的腰背直起,似乎不耐再應付,正要如以往任性時候一般起身甩袖而去。

卻在這時,極少在朝堂上開口表態的孫家主突然邁步走出了百官隊列。

“啟稟陛下,開恩科一事我朝並無前例,實乃不當之舉,還請陛下收回旨意。”孫家主話語突兀,聽得陸鳳樓一怔,似是沒想到孫家主會忽然提起這件事。

陸鳳樓看了孫家主一眼:“恩科一事,是老師定下的。”

“三日前邊關告急,攝政王已前往邊城領兵。京城離邊境千裏之遙,一路艱險,恐怕攝政王自顧不暇,無心再管京中之事。”孫家主意味深長道。

陸鳳樓笑意斂起:“愛卿膽大妄言呐。”

孫家主面不改色,連往日那虛偽的半分臣子態度似乎都不屑裝出,只微擡起頭,很不客氣道:“陛下,除此事奏稟外,臣今日還得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要告予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