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穿到《民國梨園》 9 你對那李淩碧……

也不容楚雲聲把這醋味捋清,外頭老管家就已領著人到了。

“郁先生好。”

老班主聽郁府內出了事,便忙不叠趕了過來,如今見到了郁鏡之,也是神情惶恐局促,不敢擡頭去看,只彎著腰恭敬說道。

落後半步的白楚低聲跟了一句,聲音清越若鳳鳴,倒確實出挑。只是他到了近前就深深地埋下了頭,見不著面容。

郁鏡之掃了白楚一眼,隨意應了聲,卻暫時沒理二人這一茬兒,而是轉身讓一名後跟過來的仆人將廚房裏的八仙桌擡到門口廊下,然後自己拿了板凳,盛了湯圓,同楚雲聲一左一右坐了下來。

廊下騰起氤氳的熱汽,香甜清淡。

郁鏡之拿瓷匙攪著碗內,在老班主臉上的不安驚懼將要放大到難以自控時,才露出一點溫和的笑,開口道:“一場戲而已,都是小事,請罪便用不著了,郁某逢年過節見血的時候也不少,不過是失手燒了一個花燈,算不上什麽。”

老班主一聽,當即大喜過望,疊聲道:“多謝郁先生、多謝郁先生寬宏大量……”

謝完,一想到郁鏡之方才含笑說出的見血之事,又覺心中恐怖,忙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旁邊的白楚,使了個眼色。

白楚渾身一顫,也知道不能躲避,便就著身上的素色戲服,福了一個女子才有的禮,低聲道:“請郁先生知道,今日台上失誤,全是白楚的過錯,並不賴鳳湘班的其他人。郁先生大人大量,饒了白楚這一遭,是白楚的恩人……”

老班主不等白楚說完,便接過話來,小心地賠著笑道:“郁先生,之前演砸了,如今夜深人靜,白楚為報恩,也求著為您再唱一場。”

聽到這兒,郁鏡之並不意外,早在老管家說班主帶著那青衣過來請罪時,他就猜到了會是怎麽一回事,所以才會一開口便說了許多,去堵那老班主的話茬兒。

卻沒想到,這倒還是熄不掉那心思。

郁鏡之想著,擡頭看了眼楚雲聲,卻發現楚雲聲已不太客氣地舀起湯圓吃上了,並沒有什麽多余的表情。

他有些懷疑楚大少爺沒聽懂,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聽楚雲聲咽下一枚湯圓,淡淡開口道:“會唱《思凡》嗎?”

廊下一靜。

老班主呆住,有些摸不清這和郁先生吃著夜宵的年輕男人的身份,白楚也詫異擡頭。

只有郁鏡之彎起了唇角,笑著擺手:“班主匆匆過來,想必還沒用晚飯吧。喜樂,去弄些吃的。”

那和平安連起來並稱平安喜樂的仆人低聲應著,很快找來一些點心吃食,帶老班主過去院內的石桌旁。

石桌離廊下有幾丈遠,只能看見那邊情形,卻聽不見話音。

只見那邊似是說了幾句話,白楚便後退了兩步,水袖一甩,還真唱起了一出《思凡》。

老班主簡直困惑不解到了極點,這還真是說唱戲,便只是唱戲?

他總覺得忐忑,嘴裏的點心都有些沒滋沒味。他竭力控制著自己的雙眼不要往那邊亂飄,但心中的擔憂迷惑卻不減反增。

等老管家過來,老班主便終於按捺不住了,忙悄聲詢問:“福伯,郁先生和那位先生這是……”

“那位是楚先生。”

老管家福伯說著,也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福伯是從前郁府留下來的老人,當初郁府遭了難,福伯留在主家守到最後,只是他到底還有子女要顧慮,有日子要過下去,加之郁父郁母勸說,他便只能離開。誰知自己前腳剛走,後腳郁家便接了大禍。

待到郁鏡之從北邊回來,也是福伯收留了他幾日,將海城的情況與他一一分說,還幫他躲了次追殺,以致險些被連累。

郁鏡之自小受的便是新式教育,並沒有太多高低貴賤的區分,從不認為為仆的奉獻出什麽都是應當,他記著福伯的恩,之後在海城站穩腳後,他便將福伯一家圈進了自己的地盤照應著。福伯年紀雖大,卻還自覺不到頤養天年的時候,便主動提出重新來為郁鏡之操持府內雜務。

說是管家仆人,但實則對郁鏡之而言,卻更像是半個家人,是以福伯說起話來也並不怎麽低微。

“自作聰明!”

福伯對老班主斥了一句。

海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也算有幾面之緣的熟人,老班主聽福伯語氣,便驚了一下,道:“郁先生不是喜歡男……”

話沒說完,便自知失言,忙閉上了嘴。

但老管家福伯卻像並不在意,只是搖頭道:“先生心裏良善,不會為難人,便是有什麽喜歡的,又犯得上去強取豪奪嗎?你們戲園子裏頭那些肮臟事,可別擺到先生面前來,先生不喜這個。”

“我、我這是真不知郁先生忌諱,那這……”老班主朝廊下投去一眼。

“沒事。都說了,先生不會為難人。就你們,便要小題大做。”福伯道,“且吃你的吧,那位楚先生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說聽戲,應當便只是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