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容離輕聲道:“我早料到他會回來。”

“那你也知道他回來便會來蘭院?”華夙側身。

容離沒應聲,目光落下華夙的發梢上,尋思著這發辮的長短莫不是還與修為有些關聯。

她對鬼物的修為毫不了解,隱約覺得華夙應當恢復了不少。

院子裏,容長亭靜靜站了許久,腳驀地邁出一步,足尖好似被燙著一般,猛地縮了回去,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轉身急急忙忙走了。

華夙清清冷冷地嗤了一聲,很是不屑,仿佛能透過門窗看清院子裏的幕幕。

“走了?”容離略為意外,終於對著鏡子把朱絳系好了。

華夙叩了幾下桌子,“過來。”

容離站起身朝她走近,垂目看向桌案上那時隱時現的市景圖,只見城西的紅霧竟又漫過來了些許,火紅一片,把高塔屋舍俱籠在其下,猶如硝煙漫天。

她眨了一下眼,問道:“這紅霧漫得還挺快。”

華夙目光沉沉,“豈止,不過多時,定會將整個祁安籠在其下。”

容離愣住,“你要去解這陣麽?”

“自然,要解也要走,我只能再予你半月,半月不走也得走。”華夙淡聲道。

容離在心裏琢磨了一陣,“不用半月。”

門驀地被叩響,敲門的自然不是容長亭,而是去熱粥的小芙。

小芙端著粥走進屋,小聲道:“姑娘,聽聞老爺和夫人們連夜趕回來了。”

容離裝作不知,她在桌前定定站著,慢騰騰將垂至桌案的目光移開,料想自己這幹站著的模樣有點奇怪,想尋張凳子坐下,不料另一張鼓凳竟放得分外遠,被小芙搬到屏風後面去了。

小芙放下粥,疑惑道:“姑娘怎不坐?”

容離定下心,心道她還能坐這祖宗腿上不成?

小芙自顧自又道:“三夫人病還未好,我回來時聽路過的姐妹說,老爺連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下了馬車便徑自進了門,是婉葵把三夫人背進門的。”

她說得繪聲繪色,明明自個也未親眼見著,卻比劃得有模有樣的。

小芙見自家姑娘仍站著,那雕花鼓凳明明就在腿邊,也不往下坐,她幹脆彎腰,想將那鼓凳往姑娘身後拉,未料到,這一拉竟未能將凳子拉動。

凳子上,華夙微微皺起眉,不動如山地坐著,看向小芙那只多事的手,不甚愉悅。

容離忙不叠拉起小芙的手,“我自己來。”

小芙只好收回手,又道:“看來三夫人這回當真是……”

她話一噎,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到底自己也是容府的人,說出來還有些難堪。

華夙狹長的眼一擡,眼梢本就是上挑的,這麽靜靜看人時,總是帶著點孤冷,“坐。”

容離垂眸看向華夙,眼觀鼻鼻觀心地往下一坐,本以為會坐上華夙的腿,未料到她竟從華夙的身上穿過,結結實實地落在了凳子上。

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身子,隱約能從鵝黃的襖子上看出來點霧般的黑綢。

明明華夙未奪舍她,卻好似軀殼被占了一般,她周身泛涼,不由得坐直了身。

華夙站起了身,手按在了容離的肩上,按了個正著,未從容離身上穿過,“喝你的粥。”

容離拿起瓷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拌著粥,耳廓有點紅,心道原來她碰不碰得到這鬼,全看這鬼一念。她回頭道:“既然夫人們都回來了,蘭院怎還是靜悄悄的。”

小芙見姑娘坐下了,心裏還念著方才為什麽未能將凳子拉開,莫非她端這麽一小碗粥還能把手端累了?聽見問話,連忙答:“四夫人到五夫人那去了,三夫人走不動,老爺也未叫人擡轎子,只能婉葵慢慢背著回來。”

容離勾了一下嘴角,眉眼低垂著,叫人看不出她是在笑,“三娘雖做了錯事,可到底生了病,爹這般冷眼相待,到底不該,這樣……”

“嗯?”小芙俯身,姑娘說話聲音太小,她險些聽不清,連忙靠至姑娘嘴邊。

容離輕聲道:“你讓人把我的軟轎擡起過,把三娘接回來。”

小芙愣住,訥訥道:“姑娘,你怎還心疼起這三夫人來了?”

“去吧。”容離擡眼,眸光和和順順的,又催促道:“快些去。”

小芙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這才命人去擡了轎子。

在門合上後,容離將勺子裏盛了許久的粥含進了嘴裏,粥有點涼了,入口的口感並不太好。她即便是吃粥也像是吃米飯那般,細細嚼上幾下才咽,自言自語一般,輕著聲說:“上路前,便讓她舒坦片刻。”

華夙不做聲,垂目看向容離捏著勺的手,手指細細白白,跟狐狸爪子差別甚大。

過了一陣,蒙芫還真的坐著容離的軟轎回來了,婉葵陪在她身邊,著著急急地拉住了空青的手,喘著氣道:“你替我看看夫人,我去找府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