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徐科長對自己的外貌很有自知之明,但他一直覺得長相是對男人最不重要的東西,男人長得太漂亮了,就顯得輕賤,擱舊社會就是做戲子的料,新社會這些戲子成了表演工作者,但長得漂亮對演員之外的人也是累贅。一個男的長得太好,工作能力肯定一般,比如隔壁的小白臉子,只能靠費霓才能分到房。

淩漪的眼神就像一根針,頃刻間就把徐科長鼓脹的自信心給戳破了。但這自尊心又膨脹起來,想必那人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會這樣看自己。

徐科長回去後貌似無意地跟汪曉曼說:“費霓家來客人了?”

“說是出版社的,給小方送讀者來信,沒想到這小方還會畫連環畫,當著服務員,還掙著稿費。”汪曉曼羨慕之余又用鄰居敲打自己的丈夫,“人家小方這麽能幹,也自己洗衣服洗床單,飯都不讓費霓做。”意思很明顯,你掙得可能還沒隔壁多,怎麽好意思讓我給你洗衣服做飯。

徐科長的自信心就像鼓脹的氣球,馬上又被妻子的話給紮破了。他不由得惱羞成怒:“你天天小方這個,小方那個,你嫁給他去啊!你天天拿我和別人比,說我這個不行那個不夠。你怎麽不說你不如人家年輕好看呢?當初我可沒求著你嫁給我。”

汪曉曼聽了,脾氣上來,“你長成這樣,也好意思嫌我不夠好看,快照照鏡子吧。你以為費霓會看得上你?”

徐科長還想再吵,但因為最近深深領教了墻是如何不隔音,不想讓隔壁看了笑話,只得把這口惡氣咽下去,沉默著不說話。

把客人送走,方穆揚又剝了一個橘子,自己先吃了一瓣,又拿了一瓣把白絲送進自己嘴裏,把光溜溜的橘子瓣遞給費霓。

“下禮拜去咱媽家,跟她老人家說,有人很喜歡她的文章,要親自拜訪她。“

費霓把橘子瓣塞進方穆揚的嘴,說:“直接說不知道不就行了,為什麽要告訴人家文章是自家人寫的?這不人家都知道咱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麽?”

方穆揚笑:“賣瓜不吆喝怎麽賣得出去?內舉不避親,這有什麽的?你問問咱媽什麽時候有空見人家一下。”

“我媽沒空。”

“咱媽不是退休了嗎?抽時間跟人見一面怎麽了,等下禮拜天我跟咱媽說。”

“那篇文章不是我媽寫的。”

方穆揚又往自己嘴裏扔了瓣橘子,“不是咱媽寫的?那是誰?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人,寫了文章還署別人的名字。”他看著費霓笑,“也不知道這好人是誰?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人家不圖名不圖稿費專門寫文章誇我,要不是我已經結婚,我都想要以身相許了。”

費霓知道方穆揚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順著她的話說:“我不要你了,你願意把自己許給誰就許給誰吧。”

“那可不行,我這人可是要從一而終的。”

費霓伸出手指頭踮起腳在方穆揚額頭上點了一下,“你就裝吧。”

“我裝什麽?”

“你早知道那文章是我寫的。”

“原來真是你。”方穆揚做出恍然的樣子,“怪不得誇我誇得這樣到位,一會兒我可要再好好研讀一番。”

“你還裝上癮了,以後你不要把這件事再對其他人說了。“費霓又往方穆揚嘴裏塞了一瓣橘子,“還有,以後當著外人的面,別那麽肉麻兮兮的,也不知道害臊。”

“哪兒肉麻了?我怎麽不覺得?你指出來,我好改。“方穆揚笑著同費霓說,“也是奇怪,同一個橘子,你喂我的比我自己吃的味道要好。“

“懶得理你。”

費霓懶得理他,方穆揚偏要不識趣地湊上去,費霓拿他沒辦法,只好由著他去。

鬧了一會兒,費霓問:“你爸媽給你郵了什麽?”

“什麽我爸媽,那是咱爸媽,咱爸媽給你郵了兩大罐茶葉,說喝完了再給你寄。”

“明明是給你郵的。”

“這真是給你郵的,我們家老頭子說我這嘴只配喝高末兒。”以前他拿他爸的紅茶煮了一鍋茶葉蛋,被他爸追著打。

晚上,方穆揚就給費霓煮了大紅袍,倒在杯裏端到費霓面前,“嘗一嘗,你要喜歡我天天給你煮。”

“大晚上的,我可不喝,喝了睡不著怎麽辦?”

“那就做點兒別的。”

費霓很堅決,“我不喝,你也不能喝。你要喝了,打擾我睡覺,我就把你踢下去。”

她和方穆揚晚上睡一張床,方穆揚睡不著,她也不好過。現在這張床很結實,但畢竟是高架床,該有的聲響一點兒不少。

然而方穆揚喝了茶,睡不著,夜裏一個勁兒地在床上折騰,費霓也沒把他踢下去,只在他身上留了很多印子。

隔天一早,方穆揚用大紅袍給費霓煮了茶葉蛋,剝了,送到費霓嘴邊,問她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