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2頁)

方穆揚的嘴去找費霓的嘴,不知是月亮不夠亮還是怎樣,一直找不到,只在她的嘴角碰碰,費霓被弄癢了,只好踮起腳扶住方穆揚的肩膀,幫他把嘴對準,她的手裏仍拿著半個吃剩的石榴。慢慢她的兩只手從她的肩膀滑到方穆揚的脖子後面,還有半個石榴沒吃呢。

費霓被迫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方穆揚去親她鎖骨上的痣,院外的聲音格外清晰。過八月節,鄰居在院裏賞月。

她聽見有孩子說:“我不吃自來紅,我要吃翻毛月餅。”

費霓仰頭不僅看到了月亮,還看到了一雙貓眼睛,那雙眼睛在夜裏比月亮更亮。那只貓趴在落地窗前的桃樹上,一直喵喵地叫,調子起得很高,尾音拖得很長。

費霓咬著牙,避免有不合時宜的聲音流出來,“去裏面吧。”

“可你不是喜歡在外面看月亮麽?我現在也更喜歡在外面看。”

那只貓噌地從樹上下來,爬到費霓腳邊,去玩兒費霓不小心落到地上的石榴。

費霓沒穿鞋,貓的爪子去蹭她的腳趾,撓一撓,又搔一搔自己的後腦勺,間或再表現一下自己的音樂才能。

費霓腳趾收緊,可貓仍然不管不顧地時不時蹭一下。

“去裏面吧。”她的聲音裏有些哀求的意味。

“去裏面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同意嗎?”

費霓沒表示,方穆揚於是也沒有進去的意思。

直到費霓嗯了一聲,方穆揚才把她抱進了畫室。

費霓的雙手撐在落地窗前,仍然能看見那雙貓眼,連月亮都忽略了。費霓閉上眼睛,也不去看月亮。

她在畫室裏也能聽見外面的聲音。小孩子在找貓,聲音很大,生怕胡同裏的人聽不見。

費霓猜來她家的貓便是了。

可這貓並不離開,爬到了樹上,仍盯著裏面看,時不時地叫一聲,調子不再像剛才起得那麽高,可更讓人心亂。

費霓勻出一只手去拉窗簾,把畫室和外面徹底地隔開。

整個畫室的光源只剩下天窗透進來的月光。

費霓即使醉了,也下意識地咬著牙齒,方穆揚把他的手指遞過來讓費霓咬著。

費霓大概是舍不得,牙齒也咬得不那麽緊,聲音流出來,碎得不成調子。

外面的貓受到主人的召喚,一躍而下,爬出了費霓的房子,見到小主人,它打了個滾兒,露出松松軟軟的肚子,主人把它撈到懷裏,它又開始喵喵地叫,這次叫聲裏很有些撒嬌的意味。

十六早上,方穆揚讓費霓看他畫的畫,是一輪月亮。天窗裏的月亮。

像三流攝影師拍的,鏡頭一直晃,看不真切。並不符合團圓的美好寓意。

可這月亮正是費霓看到的那一個,現在看了,還能感到那種暈眩感,喝醉了控制不住身體平衡的人,看到的月亮大概就是這樣的。

“你覺得這個送給姐姐當結婚禮物怎麽樣?”

費霓冷下臉,“不好。”

“你是說這畫不好麽?”

“還是送個別的吧。”

“那要不把我給你買的筆送給他們?”

“一只合適嗎?”

“我還給我自己買了一只,只能一塊送了。”

費霓知道方穆揚是不會給他自己買筆的,所以這禮物早就準備好了。送畫只是一個幌子。

那幅月亮裝裱完成後最終掛到了費霓的臥室,她不得不每天睡前都感受那種暈眩感。

老方本想著去會會親家,還沒成行,就被落實了工作,不過是個虛職,每天不必坐班。單位給他的汽車他也不用,偶爾去單位開會,也是坐公共汽車去。

家裏又變得熱鬧起來,老方以前嫌太寂寞,現在又嫌吵得慌,總歸不如他意。客廳掛著逆子的畫,來人看了不免稱贊幾句,老方替逆子謙虛,不過隨便塗鴉而已。又有人問及方穆揚的工作,老方坦誠說在飯店當服務員,他並不避諱此事,逆子的工作比較能體現他的大公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