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生而不凡

“何人設此謀?”太後不置可否。

何苗不敢隱瞞:“乃府中長史,許子遠。”

“可是盜你兵符,欲截殺董重之人。”何太後忽問。先前,何後便曾留意此人。

“正是。”何苗正欲代為辯解,不料何後已先言道:“此人才略,或可與中丞相提並論。留在車騎府中,大材小用。不若薦來西宮,為朕出謀劃策。何車騎,可願割愛。”

“這……”人才難覓,奇才更缺。何苗豈肯割愛。

“如若不肯,不必勉強。”畢竟是自家兄弟,何後亦不願逼迫過甚。遂向其道明心意:“此人心機深沉,出手狠絕。何車騎用之憚之,憚之慎之。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更不可聽之任之。”

“臣,謹記。”何苗再拜。

何後轉而言道:“此俗多見荊楚之地,尚未在京畿流傳。我等亦非出身江左,家中無此風俗。如何行事,方不顯偏頗,車騎將軍可有計較。”

“回太後,臣已命人備厚禮,親赴千秋觀,求巫山神女派門人,傳語巫山神女。擇日北上,為太後麟兒行‘試兒之禮’。巫山神女,出自楚地。行先秦楚國之禮,正當適宜。無可指摘。”

太後眸生異彩:“前有王母降為彌月之喜。後有神女代行試兒之禮。如此前後呼應,相得益彰。此計甚妙。”

“太後謬贊。”難得被太後誇獎。

“請神女出山,何車騎有幾分把握。”太後又問。

“臣,並無十足把握。”何苗據實以告。

“如此,車騎且備厚禮,入函園,拜訪大長秋兼領尚書令曹節。傳聞,安世高與巫山神女派,頗有淵源。曹節養女安素,便是安世高之女。如此說來,曹節當與神女,相識已久。”

“臣,遵命。”

何後又道:“多年前,巫山神女親赴京畿,欲收安素為徒,待其百年後繼任神女。卻被曹節婉拒。”

“此等隱秘,太後如何得知。”何苗驚問。

“《禁中起居注》。”太後隨口答曰。是否真有記載,便不得而知了。

“原來如此。”何苗心領神會:“太後博聞廣記。臣,遠不及也。”

“速去拜會曹節。切記,此事不可外泄。若知乃我等所求,而非神女自願,反而不美。”何後務求盡善盡美。

“臣,遵命。”何苗默記於心,領命自去。

“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兒,注定不凡。”目送何苗出殿,何後喃喃低語。

函園遺芳裏,尚書令曹節別館。

何車騎攜厚禮登門。曹節開中門相迎。

賓主落座。

人老昏聵。精力不濟,無法久坐。故曹節先道:“敢問何車騎,所為何來。”

何苗遂將所求,娓娓道來。

“傳書不難。”曹節答曰:“然陳年往事,早已物是人非。老朽上次見神女遊歷京師,還是二十年前。不知仍在否?”

“仍在。”何苗言道:“聞年前神女親赴兗州,收前太尉喬公(之)子,任城國相(橋)羽之二女為徒。”

“竟有此事。”曹節閉門謝客,久不問政事。不知江湖傳聞,情有可原。

“然也。”何苗言道:“煩請老大人修書一封,代為進言。以全太後心願。”

“老奴敢不從命。”曹節當堂手書一封,交由何苗帶回。

“阿父,門前車駕,莫非出自車騎府。”稍後,安素自宮中歸來。

“然也。”曹節將禮單輕疊齊整,沖安素笑道:“何車騎,乃為我兒送嫁資也。”

安素難掩羞澀:“王上歸國,人事不省。二戚相爭,斷難善終。阿父,還有心說笑。”

“跳梁小醜,自不量力。”曹節嗤鼻一笑,轉而言道:“倒是太後,每每出人意表。”

“太後所為何來。”安素遂問。

“求巫山神女,為麟子阿鬥,代行試兒之禮。”曹節答曰。

“前有王母降為彌月之喜,今又求神女代行試兒之禮。”安素不解:“結好仙門,壯大聲威,太後意欲何為。”

“必與朝政相關。”曹節一時亦未能窺破:“二宮太皇並垂簾,何車騎屢屢碰壁,故欲行反戈一擊。至於如何施為,老父亦未能窺破其中關竅。尚不得而知。”

安素輕輕頷首:“今日出宮,偶遇王太仆。言,請柬已收到,不日當登門拜訪。”

“如此,我兒當早做準備。只需認為義父,老父當入宮求太皇賜婚,如馬氏,風光大嫁。”曹節行將入土,唯一牽掛,便是義女歸宿。

“全憑阿父做主。”安素並無異議。

春光明媚,鳥語花香。眺望園中山水,曹節忽生一絲不舍。

大亂初平,百廢待興。薊王一手打造之太平盛世,恐難親見。

“先前,我兒登船與七妃相認。當為八妃。”說完,曹節便斜臥榻上,昏昏欲睡。王妃、八妃、諸妃、眾妃。斷不能居於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