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糟糕的雌蟲

郁孟若從病房裏逃走後,麥倫醫生呆滯了片刻,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清楚:“那、那個……沙爾卡大人,您肯定是誤會了,郁、郁先生肯定不是想要報復您的!他不久前遭遇了一場意外,他、他失憶了呀!他剛醒來那會,唯一記得的就只有自己的名字而已!郁先生是我見過最溫柔善良的雄蟲……對、對不起,是因為我和他說,如果他沒有選擇您,其他雄蟲很可能不會善待您才造成了這種誤會……”

除了在郁孟若面前,麥倫一直都成熟穩重。但現在,面對多年的偶像,醫生懊惱得簡直想哭:“郁先生自己的處境都已經很艱難了,但還是想要幫助您。”

“他……失憶了?”沙爾卡咳嗽了兩下,震驚過後,終於勉強冷靜下來,輕聲說,“原來是這樣……我很抱歉。等他回來辦理財產轉移手續,我一定會認真向他請罪的。”

在麥倫醫生離開後,沙爾卡忍著身體的不適,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收拾自己的個人用品。

和失(穿)憶(越)了的郁孟若不同,沙爾卡很清楚蟲族的婚配法則,他知道他的賬戶現在肯定已經被全面凍結。當他被送到醫院來治療時,已經停職在接受調查,過去照顧他起居的副官和勤務兵都沒有跟著過來,憲兵們的職責是看守和監視他,肯定不會把他當成長官照顧得那麽周到,估計只是給了醫院在他賬戶裏扣款的授權。

這些天來,沙爾卡既沒有余力去關注生活瑣事,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快就被投放進婚配系統被雄蟲選中,所以壓根沒有在醫院預存治療費。現在雄蟲被自己的誤會氣走了,他就不能再理所應當繼續躺在病床上接受醫院的治療,現在他所有的財產都屬於自己的雄主,沒有私產來支付賬單了。

……

原本可以直接在宇宙裏戰鬥的身體,如今只是稍稍動一動就疼痛乏力。盡管非常不習慣這種感覺,但沙爾卡對忍耐這件事本身卻足夠適應。他收拾一會,就緩下來休息一會,充滿耐心地幹到傍晚時分,終於把所有屬於他的物品都收拾妥當。

配送營養餐的護工發現了打包的行李,既吃驚又不滿,質問道:“我說這位先生,你為什麽把東西都收起來了?醫生不是說你要多休息,不能亂動嗎?”

沙爾卡坐在床邊,額頭和後背被虛弱的冷汗浸濕了,但盡量挺直脊背,掩飾住疲憊解釋說,“我可能要出院了……”

護工反駁道:“不可能的!醫生不可能同意你出院,你這種身體狀態現在就想要出院,是不要命了嗎?!”

恰好在這時,終於下班的麥倫跑了過來,和護工打了個招呼幫沙爾卡接過晚餐,打發走了不滿的護工。白天那陣實在太尷尬了,在和沙爾卡解釋後,麥倫就打了個哈哈離開了,忙乎了一下午,等閑下來他也想起了沙爾卡的治療費問題,於是就想過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彌補一下自己的過失。

麥倫知道郁孟若也是個被趕出家門一貧如洗的小可憐,於是對沙爾卡說:“大人,治療費的問題您不需要擔心,我會先給您墊付的,一定要配合治療保重身體啊……”

晚餐時間也正是醫院醫護人員換班的時間,值晚班的雌蟲醫生帶著護士過來查房,恰好聽到了一點麥倫說的話。

負責沙爾卡的護士非常無語,深刻懷疑同事居心不良想要破壞病患和自己雄主之間的感情:“麥倫你瞎說什麽,沙爾卡先生的雄主已經把自己的專屬賬戶和我們進行了綁定,還預存了100萬,剛才又轉進來了100萬,沙爾卡先生有自己的雄主關心,並不需要你給他墊醫藥費!”

麥倫沒意識到自己慘遭誤會,還覺得在沙爾卡面前特別長臉,一時間揚眉吐氣:“看,我就說郁先生是個特別溫柔的雄蟲!”

醫生和護工們對麥倫這次說的話也非常同意,七嘴八舌地誇獎著郁孟若,一邊檢查沙爾卡的身體狀況:“沒錯呀,那位雄蟲真的是既年輕又漂亮,無論和誰說話都溫柔和氣,雖然等級低了點,但其實也是非常難得的了!”

“沙爾卡大人以後不能上戰場,這樣的其實雄蟲比那些高等雄蟲強多了,會過得很幸福的。”

等他們全部離開,鬧哄哄的病房總算重新安靜下來。

沙爾卡毫無胃口,卻還是勉強自己吃完了配餐,知道自己暫時不用出院,他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

也許麥倫醫生會認為,沙爾卡和郁孟若之間曾經有過什麽深刻的愛恨情仇。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在沙爾卡的記憶裏,他和叫那個郁孟若的年輕雄蟲、他現在的雄主,有且僅有過一次會面。

——就在不久前,中央星的學校組織未成年蟲族來軍隊裏參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