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給自己準備的枷鎖

方雨當然不會認為林雲真就是魔道中人，她只是在給林雲剖析而已。

殊不知，這隨口的一句吐槽，恰巧就是真相了。

“你的回答其實是對的，但正道和正道人士不是同一概念，正道是絕對的正義，但正道的人不是絕對的正義，人心皆有私，正道的人便是披著一層正道的衣服。”

林雲：“……”

好家夥，方師父這個觀點有點魔教中人的範兒了。

林雲心中吐槽，嘴上卻不敢亂說，只好做恭敬傾聽的模樣。

方雨便問道：“你是不是在想，既然這樣，那正道和魔道的區分，也沒那麽重要？”

林雲搖搖頭，道：“弟子愚鈍，雖然說不出原因，但我認為這個道理不對。”

其實他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

他認為正義是客觀存在的，但是在這個修仙界，不存在那樣的正義。

因為這是個個人實力可以鎮壓一切修仙界，雖然有規矩，但一旦某個個體或者集體，擁有了超越規矩的力量，那正義和非正義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了。

何況，他接觸的劍宗不是什麽好東西，連帶著對正道的整體看法都不好了。

只是，在方雨面前，林雲不會表露出自己這方面的想法，只好裝作愚鈍了。

但他的套路還蠻好用，自認愚鈍，方雨還是很欣賞他。

因為林雲就算不懂，他也還是個守正之人。

“正道是一層衣服，也正是因為這一層衣服，約束著所有的正道人士，讓他們行事恪守法度，符合公認的正義。有人行不義之事，就會被代表正義的人討伐，而若是不討伐不正義，那就沒有辦法再代表正義了。”

方雨把正道說得很現實，林雲也領悟了她所表達的意思。

簡單來說，正道是善良守序陣營，魔道是混亂邪惡陣營，你自己是個什麽成分並不重要，但如果站在了守序陣營，就要遵守守序陣營的規矩。

人們擁護的是正道，而不是正道中的人。

“弟子受教了。”

道理林雲其實早就懂了，但現在表現出我悟了，方雨應該會更有成就感。

果然，方雨很欣慰地看著林雲，道：“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但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在凡間行走時，甚至聽聞有些修士說，正道的規矩太多，束手束腳，遠不如魔教自由舒適。

殊不知，有所約束既是保護他人，也是保護自己，如他們所說，我若是魔教中人，他們說的話讓我不開心了，我隨手就可以滅了他們，這就是他們要的自由麽？他們的自由，其實也只是可以隨意欺淩弱者罷了。”

方雨說起這個，表情更加嚴肅認真地道：“我神霄宗門規森嚴，所行所思，皆以善良為準繩，以正義為枷鎖，你入我門下，也當如此。”

“弟子不解，我們修行，不就是為了掙脫枷鎖，求得超脫和自由麽，為什麽反倒要在身上加上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呢？”

林雲看似爭辯，其實這也是他的套路。

方雨說出一個觀點，他立馬反駁，接著，方雨再闡述她的道理，林雲再一臉頓悟，這樣，就更能讓方雨覺得他是聽進去了。

反之，如果林雲全程都是你說得對，方雨估計要覺得他根本沒明白，不會思考，此子愚鈍，不可教也。

至於林雲心中的道，林雲自己清楚，他暫時都不準備去考慮那麽多復雜的問題。我就是想好好活著，然後活的更久，更逍遙自在。

等我哪天天下無敵了，看誰不順眼就揍他丫的！

方雨也並沒有因為林雲的反對意見而產生不滿，她緩緩道：“修行有如水上行舟，不見前方，不見來路，仿徨四顧，一片茫然，你身上的枷鎖，便能為你指明方向，天地雖大，只要朝著一個方向前進，終究能到達彼岸。”

林雲頓時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方雨見狀，繼續說教道：“我們修行者，乘天地之利，也當負擔起該有的責任，濟世救民，匡扶正義。這就是為師的道，此道也未必適合你，但為師希望你不管是走什麽道，不要忘記自己是個人。”

“弟子受教。”

林雲一副受到了教育，心靈得到了洗禮的模樣。

方雨頓時倍感欣慰，孺子可教也！

“那我再問你，你為何修行？”

這個為什麽修行，就是一個可大可小的問題了。

林雲覺得這個問題最重要，也是獲得方雨認可的關鍵。

前面那個正道魔道的問題，反倒只是一個引入話題的引子而已。

如方雨表達的意思，你自己什麽想法其實不重要，但屁股一定要坐正。

而第二個問題就不一樣了，為什麽修行，就會充分考慮到主觀上的想法。

“弟子修行，只是想有一些安身立命的本事。此前被派去魔教臥底，歷經了兇險，任人壓迫，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所以，我只是想好好活著，再去見識一下這廣闊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