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二喬醉酒

庭院裏發生了可怕的兇殺案,自然不宜再住人。

林霄給小兩口更換了新住處,新的庭院挨著他自己的主庭和世子林天成的東側庭,以確保安全無虞。

挪窩的路上,顏喬喬始終把自己的身軀藏在“夫君”懷中,肩膀一顫一顫,似是怕極。

途經那滿院血泊時,她能夠清晰地察覺,大劍宗江白忠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公良瑾身上,悉心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顏喬喬一點兒都不替殿下操心。

她已經看透了,這一位雖然年紀輕輕,卻意志堅韌、手段老辣,從頭看到腳,根本沒有半絲破綻可言。

她賴在他的懷中,心安理得地被他安撫著,一路挪進新窩。

院門在身後闔上,阻隔一切窺視。

“殿下!”顏喬喬萬分感慨,“您這樣的人,如果是敵人,那就太可怕了!”

公良瑾垂眸淡笑,道:“你的道法也精進不少。”

說起這個,顏喬喬其實有些驚奇。

此前,她操縱靈氣做出的最大成就也就是凝出個大金磚。

今夜情急之下,竟然突破自己的極限,弄出個惟妙惟肖的“偽身”,還能讓它一圈一圈擴散。

此刻細細一想,這其中的火候,恐怕連五十年以上的老師傅也掌握不好。

顏喬喬心中得意忘形,卻故意垮出一張幽怨的小臉,非常欠揍地說道:“我欲得過且過,奈何敵人總是催我上進。每次晉階,都是被逼的。”

公良瑾失笑。

顏喬喬仰起臉,看他側顏。一想他今日的重重計謀,她便按捺不住自己洶湧澎湃的馬屁之情。

“殿下,您當真是算無遺策,智計無雙!我覺得您根本就不像人,您就……”

他擡起手指,點上她的唇。

“停。有人來了。”他好脾氣地道。

話音未落,院門上傳來了“梆梆”拍擊聲,林天成的大嗓門響徹夜空:“夫子!我與阿父來探望您了!”

顏喬喬眨了眨眼,悄悄道:“說起來,今夜漠北王的戲可唱得真好——您何時安排的?”

“不曾安排。”公良瑾牽她走向庭院,“本色出演。”

顏喬喬:“……”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瞎貓易碰死耗子。

開門,見門口豎著兩尊黑鐵塔。

林天成揚了揚手中黑漆大酒壇,道:“埋了二十年的老白曲,挖來給夫子您壓壓驚。唔,還有師母,見過師母!我是趙夫子的學生,林天成。”

林天成單手拎著酒壇子,端端正正行了個禮。

禮畢,四目相對。

“師母真好看!”林天成感嘆道,“難怪遭韓榮那賊胚惦記!”

林霄不耐煩,提腳把這傻兒子踹進院門。

進入房中,燃上燈,四人在客榻旁兩兩對坐。

林天成點起泥爐,把酒壇子往火中一架,頃刻,便有熱騰騰酒香溢滿屋室。

坐定,林霄撣了撣身上的夜露,幸災樂禍開口:“方才送韓致老狗回去的路上,見著他吐血了。江白忠也是個蠢貨,這當口,居然橫眉冷眼講一堆韓榮壞話,想勸韓致老狗想開——就沒見韓老狗的臉都陰得往下掉冰碴子!”

顏喬喬不禁抿唇一樂。

江白忠這人,恃才傲物,就很愛端著。他會這麽勸韓致節哀,顏喬喬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林天成咧唇大笑,拍腿道:“韓榮這賊胚,死得好,死得妙,死得真是大快人心!只是把院子整得血糊淋拉的,怕是嚇著夫子與師母了,來來來,喝酒壓驚,心火一熱,百無禁忌!”

他邊說話,邊抄起木舀子,從滾沸的壇中汲出熱香撲鼻的美酒,叮咚咚裝入碗中,依次捧給另外三人。

“師母這麽瘦嘎嘎一人,必定嚇狠了吧,來來,您也飲一碗,暖暖身心!”

辛辣濃香的烈酒供到了顏喬喬面前。

顏喬喬:“……”第一次被人用瘦嘎嘎形容,好生新奇。

林霄揚起大手,一巴掌拍在傻兒子的後腦上:“別瞎稱呼!這是南山王家閨女,昆山院長與司空大儒的親傳弟子,顏高才。人家只是借著夫子給你教書的名義進府辦事,少瞎咧咧,丟人現眼。”

知子莫若父,林霄知道兒子腦子不行,事前便一直瞞著他,免得在西州狗面前露了破綻。今日韓榮已死,韓致心神大受打擊,倒也無需再那麽小心,故而特意把兒子帶過來,叫他長長見識。

林天成啊一聲,點頭,豎起大拇指:“高才與夫子,配,絕配!”

林霄斜眼瞪著自家傻兒子,好一陣牙疼——都說得這麽明白了,這傻子咋還能以為顏高才與一個教書先生能是真夫妻呢?

漠北王煩惱地搖頭,舉起碗,對顏喬喬說道:“先前在蓮藥台時,我就看出韓世子對顏高才一往情深。今日他不遠萬裏前來刺殺韓榮,與你配合得天=衣無縫,默契十足!來,我敬顏高才,也遙敬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