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站:“福壽村”(03)

俏皮話因溫如水的不接茬而結束。

木慈本來想沖個澡,可聽說那些話後,衛生間讓他覺得有些毛毛的,生怕沖到一半像恐怖片裏那樣湧出血水來,決定還是明早起來再洗,飛快地刷完牙洗完臉後,把衛生間的門也帶上了。

房間內可選擇的家具所剩無幾,木慈只好將看上去最有保障的茶幾跟鐵皮衣櫃壓在門上,這才躺下準備睡覺,為了逃跑方便,他連衣服都沒脫,只不過躺下沒過幾秒,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褲袋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膈應著他的大腿肉,當木慈伸手摸到張卡片樣的東西時,才想起來下車時自己隨手把車票疊在褲袋裏。

算你倒黴!想起那輛天殺的火車,木慈就咬牙切齒,正準備把它撕個稀巴爛,注意力突然被車票上的信息吸引住了——

清泉山福壽村站

FuShouCun

於00日00時45分42秒後結束檢票(已檢票)

於06日00時45分42秒後開始發車

限乘當日當次車

列車祝您旅途愉快

仍然是厚卡紙印制出來的軟質車票,目的地與時間卻發生了變化,木慈看著紙面上跳動著的數字,揉了揉眼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魔法電影時的激動,一時間不由悲從中來。

貓頭鷹沒來送信不說,超齡多年後,接送的火車居然不負責任地把他直接送進了阿茲卡班,等著晚上攝魂怪的親吻。

木慈想了些有的沒的來驅散恐懼,抓著皺巴巴的車票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嗎?

大山裏很安靜,沾到枕頭沒多久,木慈就感覺到有點昏昏欲睡了,他一向早睡早起,加上這個晚上情緒起伏過大,又顛了一路,早就累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夏涵跟溫如水的話引動了某根神經,木慈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睡得很沉,睡夢之中,他覺得自己似乎正倒在水面上起起伏伏,外頭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

下雨了嗎?

木慈翻了個身,手機冰冷的觸感讓他激靈了一下。

寂靜的深夜裏,突然響起了奇異的聲音,很輕微,甚至讓人疑心是錯覺。

咯嗒——好像是門鎖裏的彈簧在扭動。

咯嗒咯嗒。

是有人在開門!木慈一下子清醒過來,他裹緊被子,屏住呼吸聆聽起來。

重復了幾次之後,似乎意識到無法就這麽打開門,外面的人動作立刻變得狂暴起來,響動越來越大,連帶著整扇門跟鐵皮衣櫃都在晃動。

咣!咣!

這種癲狂的行為很快就隨著重物落地聲而停止,重新恢復到之前的寂靜,只是這種寧靜非但沒有給木慈帶來一絲絲安慰,反倒讓他頭皮發緊,僅存的倦意都蕩然無存。

又過了幾分鐘,站在外頭的人終於開口:“開門呀。”

溫如水?!

“你睡著了嗎?”門外的女人又問道。

木慈剛想張嘴回答,突然想起今晚的對話,又將嘴閉上了,只是將身體慢慢蹭到床尾,打算仔細聽一聽外面的動靜,可不知道為何,心頭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不安跟被窺探感。

不知道是直覺,亦或者是身體的某種本能,木慈經常能感覺到別人的視線,善意的、惡意的、好奇的,即便是來自背後這種視線無法關注到的地方,身體被注視的部分會出現強烈的不自在感,提醒著大腦,某個人正在偷偷地看著他。

雖說這點並沒有在上學期間提供多少幫助,畢竟當意識到班主任正在看著自己的時候,通常已經晚了。

可在這個時候,卻如警報一樣不停地提醒著木慈,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惡寒。

門外忽然傳來遠去的腳步聲,看來對方放棄了。

是惡作劇嗎?還是臨時演習。

就在木慈猶豫要不要去門口看看情況的時候,突然聽見了鐵皮衣櫃被輕輕拍打的響聲,這種鐵皮很薄,內部又空,在寧靜的深夜裏聽起來極為明顯,緊接著,是木頭跟玻璃傳來動靜。

木慈的心瞬間提起,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了床頭櫃跟茶幾的模樣,似乎有一只手,正在觸碰跟確定它們的形狀。

這種細微的聲音一直窸窸窣窣地在幹擾著木慈,而女人又再度開口了,這次她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你睡著了嗎?你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很冷?”

她根本沒走?!

旅館的房間為了給獨衛留出阻隔,剩余的空間乍看起來非常像一把菜刀的形狀。

從門口走進來是條較為狹窄的短道,就像是刀把一樣,一側是衛生間的門,另一側則是墻,站在門口往裏看只能一眼看到電視機、茶幾跟床尾,只有走進來後才能看到擺著床的“刀身”。

木慈聽見那只手在動,指甲滑過衛生間的磨砂門,拖出讓人不快的聲音,慢慢地遊走過來。

什麽東西?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