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一站:“福壽村”(20)

阿真看上去才二十多歲,神色憔悴,穿著還算幹凈,除了臉上古怪的笑容之外,看上去沒什麽不對勁的。

只是不管左弦怎麽跟她溝通,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反倒在發現他們沒有什麽攻擊的行為後,又重新恢復成了一開始的姿勢。

左弦嘆了口氣後站起來,愁眉苦臉道:“非暴力不合作啊,總不能要我們揍她一頓吧。”

正在低頭觀察阿真的木慈突然感覺到地板上傳來一種微妙的違和感,就好像整個地板都在流動,他眨眨眼,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發現異樣感越來越明顯,趕緊擡起頭來看著四周的水手印,臉色煞白:“快看!這些手印在動!”

左弦跟夏涵都立刻看向了四周。

每個人應該都有過將濕漉漉的手拍在紙上,然後看著它變幹的經歷,這個房間就差不多在反復這個過程,每當手印在快要幹涸的時候,又立刻會立刻恢復成剛開始拍上去的模樣,造成一種似乎在流動的視覺誤差。

這些濕漉漉的手印並不像恐怖片裏的血手印那樣直接刺激眼球,可讓人發自內心地感到怪異。

紮根在肌膚底下的不安感刺穿每個毛孔攀爬出來,這些濕漉漉的手印仿佛隨時隨刻都要脫離開墻紙,完完全全地貼合在他們身上,從下蔓延而上,讓人感到一陣陣的寒冷跟窒息。

更可怕的是,這並不只是一種心理作用,三人的確開始感覺喘不上氣來了,就在這時,門突然被關上。

木慈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看著緊閉的房門,遭到背叛的憤怒感瞬間燒上神經,卻立刻被冰冷刺骨的水澆熄。

他這才發現墻壁、天花板甚至地面的手印在同時湧出大量的水來。

水流來勢洶洶,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已被淹到胸口,木慈趕緊擺動著雙腿往上遊去,在整個房間都被吞沒前仰著頭深吸一口氣,他做過遊泳方面的訓練,在水下堅持五分鐘沒什麽問題。

轉瞬間,水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水帶走了絕大部分的光亮,不過勉強能看得清楚房間徹底變樣了,家具上都掛著淤泥,連電視都變得銹跡斑斑,阿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仿佛被水流帶到了一處幽暗無聲的湖底。

左弦還努力地站在地板上,在水中強迫自己站立甚至行走是一種巨大的消耗,他勉強邁動出兩步後,整個人都被浮力推動,頓時露出痛苦掙紮的神色。

木慈遊向左弦的時候,隱約聽見溫如水的聲音,可那聲音太遙遠,好似被阻隔在水波之外,他只好不去在意。

溺水者為了求生會纏住施救者,木慈稍稍繞轉了下,從背後托住左弦之後,又試圖轉頭去搜尋夏涵,好在對方也向他們遊來,看上去還清醒,甚至指揮著他們去門口。

木慈一直在心裏默數著時間,確定還沒過去半分鐘,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已經感覺到肺部隱隱刺痛起來,就像個普通溺水的人一樣。

他知道越是這種情況,越是要冷靜。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這種冷靜,左弦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劇烈地掙紮起來,無謂地消耗著體力,差點把木慈踢開,他做了幾個古怪的手勢後,又試圖叫喊著什麽,不過聲音不但沒有發進去,還讓水擠壓出肺部的空氣,吐出一連串的氣泡。

恐怕是快要失去意識了!木慈加重力道,帶著他往門口遊去,這次左弦沒有反抗。

可惜房門也被水徹底堵住了,旅館的門是往內推的,本就是一個阻礙,更何況水下很難使得上力氣,木慈不知嘗試多久,胸部的憋悶感越來越重,忽覺得身上一輕,他下意識伸手一抓,兩只濕漉漉的手卻滑脫開來,只能眼睜睜看著左弦飄向了黑暗之中,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連本該跟在身後的夏涵都不見了。

木慈幾乎沒有思索的空余,立刻就遊了回去,房間並不算大,他很快就找到了托著左弦的夏涵,對方嘴裏還叼著一個薄薄的密封塑料袋,看上去也幾近昏迷了,兩個人都在緩緩下沉。

這下木慈想也沒想就拉住了夏涵,對方似乎還殘存著一點意識,松手抓住木慈的背包帶子,示意他往前遊,這時候水反而成為助力,很快帶著他們來到了門口。

盡管木慈已經快要接近極限了,可不到最後一刻,他絕不肯放棄。

出乎意料,這次房門開得相當輕松,外頭似乎也有巨力在往裏推動,門鎖彈開的瞬間,浮力就立刻消失了,水流從房間裏噴湧而出,將三人一道沖在了走廊上。

才脫離開水,木慈就貪婪地呼吸起來,缺氧產生的刺痛感總算有所好轉,這時一條浴巾掛在他身上,他總算清醒了些,這才發現自己全身濕透,手指也被凍得泛青。

“你怎麽樣?”林曉蓮焦急地問道,“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