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二站:“伊甸畫廊”(04)

木慈本以為左弦會故技重施,就像福壽村時對待他們一樣施行高壓政策。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左弦不進反退,改換成了懷柔手段,這讓木慈微妙地感覺到一點不公平。

不過這辦法很見效,瘦弱青年肉眼可見地放松下來,還跟他們做了自我介紹。

他叫做殷和,無神論者,因為996實在吃不消了,所以前幾年拿著存款辭職當個窮遊主播,剛開始還有錢出國,後來就在國內轉悠,靠視頻收入跟打工賺錢過活,偶爾會去靈異地點打卡來吸引觀眾。

正是因為靈異地點去多了,出現在車站外時就意識到自己這次恐怕是翻車了,所以上馬車後一下子接受了新設定。

“可是怎麽會真的有這種事呢。”殷和的眼睛有點發紅,“我只是想到處走走而已,你說我這共產主義的接班人,還沒來得及建設國家,看它走向繁榮富強,也沒見到紅色的大旗插向漫山遍野,就給折騰到這種英國這老資本主義的舊社會來,這得是多大的一種資源浪費啊……”

眾人:“……”

木慈委婉道:“可能是盼著你這新青年跟那位殺馬特一起共創未來吧。”

殷和:“……”

左弦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能力,似乎在他眼中,什麽時候該讓人放松什麽時候該讓人緊張,方便他推進談話,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見殷和緩和得差不多了,左弦再度繃緊那根才剛松懈下來的神經,笑盈盈地開口:“剛剛吃飯的時候,你看到的畫家是個男人吧。”

氣氛像是瞬間凝固住了。

“什……”殷和瞠目結舌,再度變得驚恐起來,目光閃爍,“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明白你的想法。”左弦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溫柔地安慰道,“你害怕自己是特殊的那個,對嗎?我們會幫你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們都出去!”殷和並不領情,他捂住耳朵,背過身去,試圖消極地用沉默對抗左弦。

左弦的聲音隨殷和的態度變得冷酷起來:“你應該明白吧,你這種狀態說是鴕鳥心理都算客氣,究其根本就是退行,用最原始幼稚的手段來對抗自身的恐懼。害怕自己會因為這份特殊而出事,好像不說出來就不會發生異樣,可真是這樣嗎?”

“你已經被選中了,不管你想不想說出來,都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我……”殷和全身發抖,驚懼地看著原本親切溫柔的左弦,好似看到了魔鬼,“你……你……”

左弦步步緊逼,湊到殷和耳邊冷聲道:“我們看到的畫家可是女人,如果今天晚上就會死一個人,我們好歹還有七分之一的機會,可你呢?要賭賭看嗎?如果你迫不及待想要自殺,那倒是悉聽尊便。”

他利落地轉身就走,臨到門邊時又再開口。

“你不會以為真是我們需要你吧?”

“是你需要我才對。”

簡直是惡魔的低語。

木慈立刻收回剛剛的想法,突然感激起福壽村時的左弦只是開了幾句讓人火大的普通玩笑。

盡管底線顯然在緩慢滑向深淵,可內心深處,木慈甚至覺得這時的左弦相當性感。

殷和幾乎完全崩潰了,淚水噴湧而出,抓住了左弦的真絲睡衣:“別走!等等!真的嗎?!你真的可以幫我嗎?”

“沒錯,不過離十一點只剩下兩個小時了,你最好抓緊時間。”左弦從口袋裏不緊不慢地掏出手帕遞過,順道將房門關上,“還有,我只是來關門的,不用這麽緊張。”

殷和完全被他玩弄於鼓掌,嚇得連哭都不敢再哭了,草草擦過臉,生怕浪費時間,立刻講述起來:“其實我一開始,沒覺得有什麽問題,是你跟畫家聊天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的,我覺得你看見的畫家,跟我看見的完全不一樣。”

“你看見的畫家是什麽樣的?衣服到樣貌都要。”左弦反客為主,占據扶手椅,架起二郎腿,他掃了眼木在原地的眾人,挑眉道,“怎麽,眾愛卿,是要我給你們賜座嗎?”

清道夫靠在了墻邊,而木慈三人則找矮凳跟床尾凳坐下。

殷和的臉上浮現出微妙的紅暈來,他吸了吸鼻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他看上去很幹凈,不像個莊園主,膚色蒼白而瑩潤,嘴唇泛著淺淺的紅,完全是個天使。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理解,就是那種毫無侵略性的美麗,好似完全沒被世俗玷汙,倒不如說,他根本就是一張被珍藏起來的畫像。”

“至於衣服的話,他襯衫外面是件白色的毛衣,褲子被漿洗得有點偏硬,就好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牢籠裏的金絲雀。”

他越說越癡迷,看上去幾乎完全忘記自己在說性命攸關的事了一樣。

清道夫忽然語出驚人:“你對他有很強的性沖動,是嗎?”